总不能阿江一个护卫小厮上前去,显得无礼。
阿江正要张口问,登王府门处的小厮走近您想啊,自家门前停了驾马车,半天也不见有人下来,您不得问问。
人来了也算恭敬,询问道“斗胆请问是哪位贵客,到府有何贵干。”
登王府人多,今儿这马车朴素不像高门显贵的,但看着这驾车的车夫穿着和身手也不像外头寻常的车夫,摸不定身份。
阿江拱手还礼,道“有劳小哥通禀,太子试读请见。”
正走门就得报身份,办正事要紧的是客气。
本来也没什么私交,索性就当公事一般,报官位。
正七品在盛京也是数不上号的,但这七品不同于别的芝麻小官。这可是太师之子,太子伴读,御前的红人,由圣上亲自培养出来与太子一起长大的谨之少爷。
小厮顿时了然,赶紧拱手向车驾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师府谨之少爷。”
再道:“王爷午后出门,未归。”
“您可有要紧事,不如进府等候,或是命奴才转达。”
“不必了。”谨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明日再来。”
阿江与小厮两人行礼后各自告辞。
马车往张家方向回了,天边的霞红已经有些淡了,灰云渐重。
这么晚了,少爷非要去登王府一趟,阿江原以为是有要紧事非说不可的,怎么也不等等王爷,没有丝毫考虑就吩咐回府了。
阿江觉得不对劲儿可不是心眼通了,那是他了解自家的少爷,他可不是虎头蛇尾的人,快到家时,阿江侧过脑袋布帘儿低身问他。
“爷,您为什么不进去等等那登王爷啊。”
谨之太累,闭目养神间有些困倦,即便这般劳累也丝毫不减玩笑之心,道“遂了你的意还不好,说我娘念叨,你比她还念叨。”
去了,怕夫人问责,不去了,他反倒还一堆话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为了他才不等登王爷的,阿江不理爷这点儿“偷梁换柱”,兴致盎然地追问。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登王爷不在啊?”
阿江觉得自己可越来越聪明了。
“你不怕挨骂了?”
你自己觉得自己聪明就好。
“那我是猜对了啊!”阿江高兴了,在车驾上兴奋地挪动了两下屁股“我就说吧,一般人还猜不着呢!”
换一个人,谨之也没兴致逗弄,看着这傻小子为这么点事乐呵起来,他自己看着看着也挺羡慕。
阿江这人情绪像春天的雨一般,来的快去得也快,总之想法奇跳,不一会儿又嘟囔了起来。
问道:“那怎么还要跑一趟呢,他又不在,也没人盯着咱们。做给谁看呢…”
“装傻。”谨之一语,意味深长。
阿江听了以为爷让他装傻别猜了呢,得意地笑起来“那可不行,跟着您学我也聪明了,装傻多没劲儿啊,您告诉我呗,我保密成不成。”
哪里不告诉你了,谨之一天得被他的憨傻逗乐好几回人家告诉你了,为了“装傻”,他倒好,还挺自以为聪明的。
谨之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感叹阿江憨傻可爱还是苦笑自己谋划太深。
以呢喃之语道之“他当然不在王府。”
阿江听得有些模糊,问道“您说的什么?他去哪儿了…”
谨之仰头直腰动了动身子,应该是坐得累了“我与太子说得那些话,太子一定会与登王商谈,他如果不在,要么是刚去太子府,要么是一直在暗处听我们说。”
阿江皱起眉头又是想不通的样子,觉得少爷这推算也不是十分顺理“那他一定去找太子吗,保不齐去别的地方了。”
“局势胶着,皇帝和登王撕破了脸,如今盛京城有几个敢明着和登王走近的,那些握有兵权的就更是如此,即便心里有先帝嘱托,但性命攸关也不能明着和皇帝对着来,否则难免大事未成身先死。”
“哦对啊!”阿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登王一心为太子,早有剑指宫城的想法,老话来回说也差不多,如今唯有太子殿下犹豫不决,他一定想早早说服。
今日太子府一谈,太子不同于往常,问出口的话都一针见血,句句扎心,但围绕的都是一件事“为何做此想”,只有登王才会这么注意太子身边近臣的忠诚,毕竟事关重大,一步不敢错。
但太子看重谨之,视为兄弟手足,犹胜皇室血亲,平日里是不会问这些话的,问的反复,想来就是为了让谨之说些能让登王安心的话。
太子的左膀右臂,怎么能互相猜忌呢。
谨之说出崔十安没死这件事,最为明智,除了显示对太子的忠诚毫无保留,最大的作为就是真诚。
坦坦荡荡把自己的弱点和贪心说出来,更容易让人信任他的弱点就是崔十安,他的贪心便是家族名利与儿女情长,两头都要。
谨之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逼不过,不想再这么点灯熬油地耗着了,才会孤注一掷。
他们都在比谁狠,谨之不同的是看谁装得像。
落子无悔,且看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