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良日日盼,夜夜思小篮,这天突然马大哈进洞来喊:“师父,师父,有人来了,有人求见。”韩子良惊喜若狂,以为是小篮,从里洞中伸头一看,吓得一大跳,原来是威风佩剑的周千秋。便躲闪在黑处,假装收拾乱七八糟铁具,背转过身,屏住呼吸,耸耳静听。鞭王谷明抱拳施礼,道:“周师兄,什么风把你吹到鞭王洞来了?兄弟有失远迎了。”周千秋拱手施礼,道:“多年不见师弟,十分想念。再说周某想打造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特求谷师弟来了。”谷明拍拍师兄的肩膀,热情迎,道:“请坐,请坐,有事后言。师兄一别五年不见,一见如故,谷某今日高兴了。来了,得痛饮几怀,来个兄弟叙旧。”顺便喊道:“大傻瓜,马大哈,拿酒来!”韩子良垂着头,掩着脸送来酒壶,掩掩遮遮。马大哈端来酒碗,又盛些现成的凉菜,便去了。韩子良躲到洞外,只听到周千秋道:“大傻瓜,马大哈……大傻瓜……难道是周某救过的那个臭小子?”谷明道:“师兄,咱多年不见,不管那小辈人,说他们有何用?兄弟在鞭王洞,与世隔绝,稀等不到师兄来讲讲江湖的故事,一振雅兴。来,喝个痛快,干怀!”言毕,二人对碗,一饮而尽。
周千秋叹道:“数不尽人世恩怨,言不完江湖情仇,代代辈辈,没完没休。长龙帮与天令会为敌,多次侵扰天目山,并残杀天令弟子,我天令七剑兄弟岂能袖手旁观!”谷明道:“愚弟二十年未介入江湖事,仁兄所言天令七剑兄弟……愚弟只知道……仁兄一个,还有古井,皆是陈胜王的得力下属……还有万丈冰、葫芦春、铁树开花为沛公刘邦早年的下属,其它人?愚弟都叫不名来了。”周千秋怅然道:“还有二位是黄鹤飞、杨梦雪,他俩曾是项羽的追隨者,垓下一战前,最早弃暗投奔天令会。”谷明惊道:“仁兄与古井是陈胜王手下的高人;黄鹤飞、杨梦雪是楚霸王手下的强将;万丈冰、葫芦春、铁树开花又是沛公手下的英杰,皆是推翻秦王朝的卓绝高人聚在天令会了,奇绩,奇遇呐。”周千秋谦道:“哪里哪里,贤弟过奖了。我等也不过是平平之辈,谈不什么三大势力的高人。而今,都偶合聚于天令会,也是机缘天意,不足为奇吧。”谷明斟满酒道:“来,兄弟,干,干个痛快!人逢喜事,精神爽。周兄来鞭王洞,愚弟高兴极了。”言毕,二人又咕咚下一碗。
韩子良躲在洞外,悄悄侧耳聆听。周千秋气忿道:“长龙帮帮主程旋风不知吃了什么邪药魔丹,无辜残杀我天令会弟兄,是可忍孰不可忍!”谷明道:“无风不起浪,这中间怕必有缘故……但江湖的事,怨仇易结不易解,还望仁兄让人一步自己宽。”周千秋叹道:“哎,让让让,让到甚么时候?周某一生逆来顺受,正因为委屈、忍让,才使项羽爬在咱头作威作福,连我妻子也被贼兵所辱,而悬梁自尽。我父又被韩信的军兵所杀……如今,韩信已被吕后处死,在下连韩信的尸首也拿不到……如何去祭为父的九泉之灵呐。”谷明同情万分,道:“咱兄弟俩是江湖光棍,都有一本血泪仇……今天是兄弟相逢,说些开心的江湖事,不讲那些不高兴事为佳。来,干,干!”喝毕,周千秋猛想起,道:“你这里有个叫大傻瓜的?”谷明笑道:“是呀,有呀……这个大傻瓜其实面傻心灵。还是我收的唯一弟子,他能吃苦,谷某怕鞭功失传,都传给他呐。”周千秋冷视他道:“什么?鞭王绝功都传给大傻瓜了?他真名叫甚么?”谷明道:“叫……什么牛狗娃,是叫牛狗娃……怎么,你认识?”周千秋猛弹起身,厉道:“果然是我救的那个臭小子——他是……我非杀不可的人……却是贤弟收的徒子!”谷明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除掉他?!”周千秋怒冲冲握剑道:“次在林野,碰五虎御林金刚追杀那臭小子,唉,我当时真不该错救了他!”谷明道:“这又为什么?我真不明白。”
周千秋瞪目欲出,声沉语重,怒道:“牛狗娃是大傻瓜,大傻瓜就是韩子良,韩子良就是仇家韩信的儿子。周某寻遍天下未找到,他却躲潜在鞭王洞!我一定要杀了他,拿他的人头去祭爹的在天之灵。”谷明惊弹起身,道:“什么?牛狗娃是韩信的儿子……韩子良……这小子连谷某也骗了!”怒转身吼叫:“大傻瓜!牛狗娃!大傻瓜!”马大哈却跑来,道:“师父,牛哥大解去了。”谷明道:“混蛋!快去叫他回来!”马大哈拱礼道:“是。”便蹓出洞来,却早已不见韩子良的影子,便远奔去寻。谷明左等右等不见牛狗娃回洞,暗笑道:“仁兄,师兄与韩信有不共戴天之仇,却是他手下的兵丁杀了你爹,可……可何必在他儿子身出气呐。等臭小子回洞,谷某废了他的武功就够了吧?”周千秋沉气道:“其实,在下一不该救他,二不该亲手杀他……他早晚是一死,逃不过御林锦衣军的手板心!我只等稳坐钓魚船,取人头祭灵。”谷明道:“朝廷要杀他……他毕竟是谷某的弟子……师父岂能眼睁睁让弟子残死刀剑之下!”周千秋生怒,抽出剑来,道:“师弟,你这话说得有些见外了吧!周某就是要生擒韩子良,交御林锦衣军,眼睁睁让他们处死,好取人头祭灵?”谷明两掌运功,道:“师兄,你这些话说得有些生分了吧!谷某就是不让你生擒我弟子,我就这么一个弟子,决不能让你眼睁睁看见他死……只有师父废他武功的权力,没你们让他死的权力!”
争来犟去,师兄弟眼中都冒了火。周千秋执剑跃跃,道:“究竟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谷明青筋火冒,怒道:“那就看咱们谁的功夫高低了!”周千秋寒厉道:“也罢!也只有功夫来决断!多年不见,师弟的功夫怕修炼到超越飞天岭的高成了!周某也想领教领教!”谷明生怒道:“你太不给面子了!还竟敢讽刺我!”周千秋铁面一闪,道:“讽刺你的会是周某的这把剑!而不是我本人!”言毕剑势一散,跃动劲声,飕哧一声剑。谷明并未抽出铁鞭,只是一闪身震,足下啪啪,旋转袭掌。那周千秋的天令龙啸剑法已出手“开门见山”式,“一剑千里”式,“万夫莫当”式。而谷明都闪在一边,掂量对方,叹道:“江湖传说天令龙啸剑为七剑客之神剑法,果然有些来头,名不虚传。看来,我这鞭王的名声也不能白拿,看鞭!”言罢,那鞭如铁链蛇,缠绕周千秋,一个是劲道百倍,触剑若雷;一个是铁鞭如电,迅猛异常。一个是横空三丈,决绝奇招;一个是掣闪数招,粘住剑光。从洞里打到洞外,战来斗去,如雷电猛击,轰动山野。躲在树后的韩子良都清清楚楚偷看见。他真不怕死,暗叫:“绝功、奇功……好身手。”模仿那一招一式,比来划去,移步劲闪,骨节连响。忽见周千秋执剑立地,望望苍天,道:“打了两个时辰,不分高低,天都打得快黑了!在下不能让那个大傻瓜臭小子又漏网了!”言毕,便扭身往山下去追。谷明拱拱手,道:“师兄,凭你的功夫,未必能擒拿住韩子良,还是回洞喝酒吧!”周千秋头也不回,边奔边道:“今日没空,来日再饮!我要是拿不下一个臭小子,还叫周千秋么!”言毕,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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