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锋芒出现情方见(1 / 1)情逆三世缘首页

“士彦,你怎么那么傻啊,娘一提媛婍你就什么都说了。” 兰灵儿刚一离开,士贤就开始数落士彦。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又没有照顾好媛婍……我真没用。”一想到媛婍梦魇的情景,士彦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如果时间能倒回去,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媛婍一个人离开。  “咱们家这宝贝你还不知道,就是仗着爹娘和你都疼她,故意撒娇呢。要是换了我去看着,准保让她老老实实的睡觉。现在倒好,她躺在床上睡大觉,却害得咱们俩在这跪着。”士贤简直对大家无语了。    兰灵儿一进屋,就看到兰心请的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媛婍把脉。  “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了?”兰灵儿站在一旁,看着媛婍皱着眉头昏睡的小脸心疼不已。  “小姐是受惊了,才睡得不安生。我给她开几服药。只要每天按时吃药,三五天就好了。”大夫说完,开始写药方。  诊症完毕,兰灵儿塞了些银票给兰心,让她再去问得仔细些。    兰心送了大夫出门,并未直接给大夫银票,反而趁着旁边没人,拿出一块玉佩塞在大夫手里。她压低声音问:您说,我家小姐她,真没事吗?”   大夫拿起玉佩,在阳光下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待他看清玉佩上的图案时,突然脸色大变,反问道,“夫人究竟所问何事?”。  “既然您认得这玉佩,自然明白我所问为何。”兰心说着,竟向这大夫行了大礼。  大夫把玉佩还给了兰心,扶起她来叹道:“你拿这玉佩试探我,有些事情,想必也是通透的。小姐身边有人守着护着,你又何苦庸人自扰。无论福祸还是缘劫,只看她自己的心意和选择。”  “您说的是,我只是希望小姐这辈子,能过的平安喜乐……若有什么趋利避害的法子,还请您指点一二。” 兰心见他并不愿多说,只得再恳求他道,“以后小姐再有什么不适,也求您能费心照料……”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那珞珈山上的彼岸花,可不要再让她碰到了。”大夫捋了捋胡子,又是一声叹息,“那一次,她的身子她的心,都伤得太重了。那些悲苦之痛印在她的记忆深处,小小一朵彼岸花,都足以让她……现在,怕是比寻常的孩子胆小爱哭些吧。对那位,还是那般依恋着迷么?”  兰心点了点头,终究没忍住眼角的泪水。  “珞珈山下,东湖水旁,三生三世,情根深种。三世情缘未了,旁人,是拦也拦不住的。”大夫摆了摆手,不让兰心再送出来,自顾说着这几句,就离开了。    兰心再回到媛婍房间时,她还没有醒。  “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夫可是又说了些什么?”兰灵儿不放心地追问道。  “夫人放心吧,大夫说小姐无大碍,吃了药好好将养着,很快就会好的。小孩子,偶尔玩得累了梦靥也是常有的,不一定是被脏东西吓到了。”兰心安慰道,“既然已经准备了,就还是请夫人把鞋子包好放在小姐床下,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镇得住。”  “嗯,已经按你说的放好了。”兰灵儿面色舒缓了些,似乎才想起了两个受罚的儿子:“一会儿你去给他们拿些碎银子,路上也好买些吃的。司令要求高,他们不吃饭下午怕是要顶不住的。”   “夫人罚归罚,也还是心疼他们的。”兰心看着夫人,笑道。  兰灵儿拉着媛婍的小手,“别人我倒是不在乎,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疼呢。还有媛婍这孩子……”    兰灵儿与兰心又多说了几句,媛婍也渐渐睡得不安稳了。  “彦哥哥,彦哥哥……”媛婍小手四处抓着,连声叫着士彦。可她睁开眼一看,只有母亲和奶娘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她,哪里有彦哥哥的影子呢……  “媛婍醒了呀,奶娘给你蒸了蛋羹,我们吃一点,好不好?”兰心温柔的对她说。  “我要彦哥哥,要他喂我……”看不到士彦,媛婍瘪了嘴想哭,蛋羹也不想吃了。  “哥哥们要去军营去学堂,以后才能像爹爹一样,当将军,做大事,保护媛婍和江城的百姓呀。”兰心耐心的哄着媛婍,趁机给她喂了几口蛋羹。“你要乖,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等哥哥回家了再带你出去玩儿。”  “那彦哥哥回来的时候,你们可别忘了叫醒我呀……”媛婍又躺回被窝里,小大人似地叹口气:“在彦哥哥的心里,陪我玩才是最大的事呢。”     兰灵儿和兰心面面相觑,又好笑又好气。  “这孩子,也太粘着士彦了,和士贤都没这般亲近,这是不是太……”  “大少爷天生英武,又有兄长威严,小姐年纪还小,是有些怕大少爷的。”兰心适时插话,打消了兰灵儿心里的不安,“二少爷性子温和,也有耐心哄着小姐,自然跟他亲近些。不过夫人不用担心,血浓于水是不会变的。”兰心轻轻地摇着蒲扇,给媛婍扇风。  “当年在承缘寺,那道人信誓旦旦地说我腹中女婴,能替咱们家少爷消弭劫难。这些年来,每次媛婍有点什么事儿,我都担心与这有关,总在想她是不是在替哥哥受难,我也总觉得是亏欠了媛婍……”兰灵儿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兰心安慰道,“夫人放心吧,小姐是咱们家的宝贝,又有司令和两位少爷守护爱重,不会有事的。尤其是二少爷,看他对小姐这般细心疼爱,肯定是前生承了司令和夫人的恩德,这辈子来守护小姐报恩的。”  “兰心,我早觉得你与旁人不同,总能看透些别人看不懂的事情。士彦那孩子,你瞧着,他是真心待媛婍好么?”兰灵儿的一颗心悬着,没那么容易放下。  “情真意切,确定无疑。这从小长大的情分,可遇不可求。”兰心再一次解释道。  兰灵儿叹了口气,“那就好,以后我们不在了,也就只有他们兄妹之间能相互依靠和帮衬了。”    听了兰心这一番言辞,兰灵儿觉得,这两天郁积在胸的闷气,都烟消云散了。  兰心看她释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当年在承缘寺,道人确是说夫人府中女婴能护佑司令府的少爷,可兰心清楚知道,那道人所指并非夫人长子士贤,而是日日在媛婍身边的二少爷士彦。    士贤和士彦离开司令府的时候正是晌午,毒辣的太阳照得地面都有些烫脚。  “大哥,咱们不是去靶场么,怎么往西市去?”士彦出门后就跟着大哥走,转了几个路口才发现这方向不对。  “当然先去吃点东西了。跪了一上午,腰酸腿麻不说,难道你还不饿?”士贤有气无力地解释。  “可是娘说中午不许吃饭……”士彦舔了舔嘴唇,不敢再往前走了。  “你看这是什么,”士贤拿出银票来在士彦眼前晃了晃。“临走的时候兰姨塞给我的,还不就是娘的意思。娘每次都这样嘴硬心软,说是罚咱们,总还是不忍心的。”  士彦觉得大哥分析得对,可还是不敢点头。  “再说了,”士贤凑近士彦跟前,“不吃点儿东西,我们连枪都端不稳,要是爹不满意,咱们可真要遭殃了。”  “大哥,我听你的。”想到父亲,士彦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他是家里最严厉的人,却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人。无论如何,士彦都不能让父亲对自己失望。    鄂军在江城的驻地,对赵家兄弟来说再熟悉不过。  学校不上课的时候,只要司令得空,就会把他们带到军营里,跟他的士兵一起操练。  他们虽是孩子,可体能训练的时候,身上的负重却与普通的士兵一样。跌倒了得赶紧爬起来,稍微迟一点司令手里的戒尺就要招呼到身上。士彦虽然比士贤小几岁,训练时却从不叫苦,甚至比大哥更加卖力。有一次他病着却不肯说,晕倒在了训练场上,醒来时还惦记着爹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练习射击时,最要人心神稳定,稍一分神就容易走偏。从他们第一次瞄准打靶,司令就拿着那把戒尺在他们身后转悠,有时还突然在他们身边开枪。开始时,兄弟俩光是想到父亲在身后就紧张得不行,自然常常打不准。司令也不多说话,定下了规矩绝不手软,谁达不到要求就要挨上一下子。可就算挨了打也不能停下手头的功夫,端枪射击的姿势动作一样也不许偷懒。    那段时间,两个孩子回家时身上常带着伤,兰灵儿心疼儿子,见到丈夫的时候总免不了念叨几句。在家里,她比往常更用心安排饮食,给他们补充营养和体力。  就是在这样看似不近人情的严苛训练下,士贤和士彦的体能和心理素质都非常优秀。小小年纪就能跟得上急行军的野战部队,一旦端枪,不管旁边发生什么都能心无旁骛,弹无虚发,完全不受周边环境的干扰。  除了一般士兵要都会的军事技能,赵慕还要求他们熟读史学兵书,学习古人调兵遣将的谋略韬论——毕竟,体能训练只为了锻炼身体、磨练意志,他的儿子将来是要当司令的。  至于全国各地的山川地形,就专门请了研究地理志的专家,上门为他们讲解,内容远比学校讲的细致深入。士彦八岁时,就已经能很精确地画出江城司令管辖权限下的地图,哪里有山川河流、哪里是城区市集都标的清清楚楚。    今天下午,赵慕为他们安排的,是加入自己的先锋部队,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实战演习。  一时间靶场内枪声不断,战斗异常激烈。赵慕与他的副官林逸然则站在远处看着他们。  “司令,两位少爷的枪法又稳又准,真是虎父无犬子。”林副官由衷感叹道。  “毛头小子,差得远呢。别人都说我对儿子太严太狠了,你说这些好话,难道也是要给他们求情么?”司令虽这么说,骄傲之情却溢于言表。  “少爷们的枪法是真的好。司令的苦心别人不懂,我却看得明白。只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才会知道现在多流汗是为了以后少流血。”林副官指着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情不自禁地说,“您看二少爷那深沉细致的性子,真不像这个岁数的孩子,明着不争不显,实则锋芒毕露。”  “知我心者,非你莫属。逸然啊,你也觉得士彦更好些?”  “司令……我不是那个意思。两位少爷各有各的好,只是二少爷年纪轻些,能有现在的身手更让人觉得不容易。”林副官自觉失言,忐忑不安。  “士贤比他大几岁,可是论谋略和胆识,并未更见出色。士彦果然天生帅才,长大必定青出于蓝。”司令看着他们,眼中有欣喜也有悲凉。  “那也是司令的偏爱器重,才有二少爷的今天。司令平日这般悉心栽培,又让小姐跟在他身边,这孩子真是有福气。”  “没什么偏爱器重之说,是士彦他自己懂得上进。再说媛婍那丫头也很任性,她自己愿意跟着士彦,全是因为士彦真心疼爱她对她好。”  “司令是有意……”林副官虽然跟在司令身边多年,可对于司令的心思,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有些话不敢轻易说出口。。  “都是自家孩子,没什么不可以。”司令说完,往靶场内走去,只留林副官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你们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嘛,不过……”看着士贤士彦与同队的士兵互相拥抱庆祝胜利,赵慕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像平常一样严肃。  “不过你们还要再接再厉,切不可骄傲懈怠。爹,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兴许是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向在赵慕面前不敢造次的士贤竟开起了爹的玩笑,“我们俩今天感觉特别好,尤其是士彦,感觉一下子厉害了不少。爹,你要再训我们,可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是吗?”赵慕扯了扯嘴角,转而问起了另一个儿子,“士彦,你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厉害么?”  没有人回答他。  一向对父亲奉若神明的士彦,竟然在父亲训话的时候愣神了。  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惦记着媛婍,他一心想着要早点回家去陪她,哄她开心,让她快点好起来。甚至,他都忘了要在父亲和大哥面前有些保留,不要太出风头让大哥失落。他只是想着,快点打完,早点回家。  “士彦,爹跟你说话呢……”士贤扯了下弟弟的衣角。  士彦一个激灵,迎上了赵慕那如鹰般的眼神。  他是不敢对父亲说谎话的,只得硬着头皮请求道,“爹,我今天想早点回家……媛婍她,她病了,我不在怕她不肯吃药。等她好了,我一定来加练……”  “训练没完就要离开,不怕受罚么?这样,也要急着走?”赵慕问。  “爹定下的规矩,儿子本该遵守,只是我若不早点儿回去照顾媛婍,她就要多受罪了……爹,我认罚,等她好了我就过来,任凭爹处置!”士彦祈求地看着父亲。  士彦的答复很合赵慕的心思,他觉得这是个有骨气肯担当的好孩子,言语间也么那么严肃了,“你大哥说得对,今天确实表现得非常不错,爹很满意,你们俩一起,都早点儿回去吧。”赵慕说着又拿出些银票来塞给士彦,“回去路上给丫头买点儿好吃的好玩的,她病了你就多哄哄她。”  “谢谢爹!”士彦满怀感激的看着父亲,此刻,他也有了一种被偏爱的幸福。    看着两个儿子离去的背影,赵慕心里百感交集。  他很想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后,士彦的心意,还会始终如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