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绿陶沏了热茶过来放下,又挑了挑灯芯,屋子里瞬时更加亮堂起来。
她对温清竹说了句,然后退下。
坐在温清竹面前的两人也没有出声,耐心的等着她写完信。
片刻后,温清竹终于停下,小心将笔放在砚台,对折信笺放入早已经写好的信封中,用火漆封口,然后递给面前的贺赖。
“麻烦将军把这封信交给烁姐姐。”
贺赖伸手接过,放进了胸前的夹层,目光迎着温清竹带着浅笑的眸子:“王妃这么信任我?”
“自然,除了烁姐姐,整个匈奴我是最信任你的。”这话是温清竹的真心话,毕竟贺赖也算是她的半个徒弟。
旁边的吉安达听着,心里直冒酸气,斜眼睨着贺赖。
仅仅一眼,心里的那点酸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是样貌,性子,还是能力,贺赖都是一流的,目前的地位甚至都超过了丹顿。
吉安达迅速收敛情绪,好在自己在大人心里,也是特别的。
听完温清竹的话,贺赖的神色很是复杂,半晌才道:“那还真是承蒙王妃厚爱。”
“厚爱算不,但你,我的确用心教的。”温清竹望着眼前的贺赖,愈发的沉稳凛冽,心里感慨不已。
其实她不说,贺赖也知道,心里大概还是不甘心吧。
他拿出了一对狼牙放在桌,打磨得光滑呈亮,圆润又不失锐气。
温清竹眉眼一弯,伸手拿了过来:“这是送给我的还是我女儿们的礼物?”
“送给两位郡主的。”贺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一个卷轴来,“这才是送给你爹礼物。”
放下了狼牙,温清竹拿过卷轴,打开一看,呈现在面前的,竟然一副草原图。
面一望无际的碧绿和湛蓝的天连接成一片,下面牛羊成群,帐篷散落其中,有放牧人挥舞着鞭子赶着马群,也有灶头做饭的阿娘,也有河边洗衣的姑娘。
这幅画描绘的是温清竹想象中的草原,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贺赖。
他神色认真的道:“王已经决定明年夏天出征,我作为前锋是第一批出发的人,你想要的草原,我会亲手创造出来。”
“贺赖……”温清竹心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她真的是匈奴人,或许这怎的会带领贺赖去闯出一片天。
真正的细节自然是明年再和齐国皇帝商议。
温清竹起身送他们离开,贺赖转头问她:“这次姜远成打算让王默作为先锋,你们真的不另外做安排吗?”
“你放心,王默的确厉害,但总是有人能克制他的。”温清竹胸有成竹,至于人选,她心里早已经定下。
话已至此,贺赖拱拱手就带着吉安达没入夜色中。
回到书桌前,温清竹斟酌了很久,王默并不难对付,阮密和傅烈都可以轻易拿下。
只是有个人或许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温清竹提起头来吩咐道:“去把王赤找来。”
绿陶应声而去,很快把王赤找了过来。
说明了情况后,王赤并没有立刻回答。
温清竹的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对他道:“你不用为我考虑,我要对付的人是姜远成,王默算是意外,我知道你和他的过去,也知道你虽然为我打理生意,但并没有因此懈怠练武。”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王妃会派人谁去?”王赤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和王默对。
温清竹凝神想了下道:“不确定,但不管是谁,拿下王默还是很简单的。”
忽的,王赤笑了起来:“说出来王妃可能不信,我从小的愿望是从军保卫国家,但偏偏不如王默心狠狡诈,他王默视财如命,可人情算术不如我,阴差阳错的走了从军的路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我手里有他想要的钱财,他手里有我最想要的功名,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老天在开玩笑。”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王赤面色变冷:“云州那一次后,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间必定是你死我活,看起来到如今,还是没变。”
王赤深吸一口气,单膝跪下道:“多谢王妃给我手刃仇人的机会!”
温清竹颔首:“不必道谢,这或许就是命吧。”
沐浴之后,温清竹照常去看了看两个女儿,回头的时候,见傅烈倚在门框,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未之,朝政都处理完了吗?”温清竹笑着迎去。
傅烈却伸手拿出一本医书来,看见了面的名字,温清竹脚步一顿。
半晌他才道:“我刚才去见了薛谷主,告诉了我皇的情况,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裴奕,他拿出了这本书。”
“坐下说吧。”温清竹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傅烈关房门,进来坐下,然后把医书放在了桌面。
目光落医书的封面,温清竹忽然一笑:“远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可如果皇不要这个机会呢?”傅烈并不知道清清和皇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心里莫名的不安。
温清竹抬眸,迎他的目光,笑容清浅道:“你也可以是一个好皇帝。”
这话让傅烈直皱眉,情不自禁的拉住温清竹的手:“你知道的,我不会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