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都走完,恒哥才敢抹了额头的虚汗,手脚并用的上前,“阿娘,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妹妹?”小飞电子书xxf
余妈妈看着他们走的方向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拉着沈如年进屋,拿出了床底下的箱笼。
里面是几个小肚兜包裹着的长命锁,上面刻着小小的年字,余妈妈小心翼翼的把长命锁放在了沈如年的掌心。
沈如年的父亲是当朝户部侍郎沈德楠,她的生母是落难的官小姐,因着家中与沈家有旧情,沈德楠就纳了她做妾室。
可那沈夫人却不是个容人的主,见她生母貌美又得宠便使了计谋害得她难产而死,不仅害了大的还不肯放过小的,寻来相师批了沈如年的八字。
是极阴极煞的命数,克父又克母。
若是她一直留在沈家,早晚沈家都会受她牵累,还不等沈如年周岁,就把人交给了余妈妈带到了偏僻的乡下养。
这余妈妈是个丧夫带着儿子的粗使婆子,沈夫人给了她些好处,指使她把这碍眼的庶女养的越废越好。
每年给她银钱,隔上一段时间还会派人来看看养的如何。
当知道沈如年刚到乡下就摔坏了脑袋,不仅比旁人说话的慢连哭都不会哭,慢慢的银子也不给了,监视的人也来的少了,竟然真像是把这个孩子给忘了一般。
起初,余妈妈自己有儿子要养,多了个奶娃娃要分神照顾而且还是个煞星自然不喜,收了好处就苛待沈如年。
直到沈如年周岁时,余妈妈在外头干活,恒哥发了一日的高烧,是沈如年在屋子里大哭不止,哭声惊动了邻居,邻居请来了大夫才救下了恒哥。
若是等余妈妈忙完了傍晚回来,年幼的孩子不烧糊涂也该留下病根了。
自打那日起,余妈妈就对沈如年好了许多,奶娃娃不哭了整日都是笑,她笑起来又甜又好看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该心软了。
余妈妈就为她瞒住了沈家派来的人,在外面装作对她刻薄凶狠,一回家便是心肝宝贝的疼,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
沈如年今年刚及笄出落的越发的美了,余妈妈就开始发愁的睡不着,小的时候养着也就罢了,姑娘大了是要嫁人的。
沈如年虽然心智有些不成熟,可如此漂亮水灵的姑娘便是京中都没几个的,整个村子的人都盯着她瞧,恨余妈妈不得天天裹紧沈如年不给旁人看。
而沈府已经好几年没消息了,他们一直想不起沈如年也就罢了,要是突然想起来把她要回去,随便嫁了个鳏寡之人毁了她的后半生可如何是好。
她本该是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即便是庶女也该是不愁吃穿无忧无虑的长大,只可惜有个狠心的主母,才轮到这般田地。
余妈妈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与她说着这些过往之事。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心中叹了口气,沈如年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沈如年的眼里蓄满了泪,那些高门大户的事情离她是那么的遥远,她不懂为什么余妈妈要和她说这些,就算她姓沈,但那些人已经不要她了,这里才是她的家。
“阿娘,你也不要我了吗?”声音又软又低可怜极了。
她总爱学着恒哥一样喊她阿娘,在她的心里余妈妈便是她的娘亲。
“姑娘糊涂!以后万不可再在人前漏出一声的阿娘,你姓沈,你的父亲是当朝大官人,你的嫡母是沈夫人,若是喊错我们怕是一辈子都再难相见。你要乖乖的听话。”
沈如年很难过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余妈妈虽然是个粗使婆子,可她心里知道沈家早晚会来接人的,就偷偷的把她会的那些东西都教给沈如年。
教她行礼教她规矩教她不能随便哭,她是最最听话懂事的,余妈妈说了不哭就绝不会让眼泪落下来。
“我听话我乖,那我以后还可以见到妈妈和恒哥吗?”
“会的,我们姑娘要去宫里当贵人了,只要等陛下的病好了,等你讨了陛下的欢心,以后我们肯定还能见面的。”
今日来的那位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国师大人。
整个北赵国都知道皇帝年前生了场怪病,日日卧床不起,说他是活不过这个冬日了,国师要为天子寻八字相合的冲喜之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沈如年。
沈如年的眼睛微亮:“只要陛下的病好了他能够喜欢我,我就能回来了吗?”
余妈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看着她的眼睛点头。
沈如年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眨了眨眼睛弯着唇角笑了起来,虽然她还有些懵懂,但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困难。
她会好好的照顾陛下,也会努力讨陛下喜欢。
他们会再见面的。
乾清宫内,宫人们正在轻手轻脚的清扫着内殿,只是目光总会忍不住的往龙塌上落。
那是北赵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王,有传言他是踏着父兄的脊背登上的皇位,手中沾满了鲜血。
他刚登基那年,金銮殿外的丹陛时常血流漂杵,无人敢在他面前高声一言。
偏生这般暴虐之人生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高坐龙椅之上时就像那曜日让人无法触碰。
可如今他得了怪病,一日之中没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此刻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像个人畜无害的矜贵公子,倒让人忘了他手中沾过的鲜血,忍不住的想要朝他靠近。
旁边新来的宫女就看得痴了入了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前,甚至还伸出了手。
就在要触碰到他眉眼的瞬间,赵渊倏地睁开眼睛,长睫下那双眼漆黑阴戾,不带一丝情感,只一眼便如坠深渊。
宫女背脊发寒,一时连话也不会说了,浑身发颤的后退了两步。
赵渊薄唇微抿,寡淡的道:“扔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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