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在天上飘。他下视的眼眸模糊看见地下有狼的尸体，身后还有狼群在尾随着他，雪地里是零乱的狼的脚印，以及他曾经进来还未曾被覆盖的脚印，一行蜿蜒的血线，是他的血。

他看见自己全身都在流血。

他从天下落到雪地里，全身都痛得要命。

圣母轻轻抚摸他被狼咬得面目全非的脸颊，“可怜的贝墩人。”她再次向他表达了同情。

“我不是贝墩人。我是东阿里的大巫。”他想大声说话，但喉咙里被什么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圣母的背影在他无力扩散的瞳仁里越走越远，“我是东阿里大巫，玛氏家族的驯狼者！”他嘶哑的喉咙想说话，却喷出一滩鲜血。

“不要啊”他大声说，他的手指动了动，触及到身上的狼草。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真的死在光茫万丈的仙境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在飘，耳边是扶木启骧絮絮叨叨的抽噎。

“这下好了，一个要死不活的，另一个也要死不活的”

“拿水来！”有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低吼。他听出来了，是他的公子的声音。

公子瑀泰。他发誓要一生守护的东阿里的王。

“”他扭动一下身子，他想告诉瑀泰，他真的看见了伊萨圣母，他真的会驯狼。

第二天玛香德小姐醒过来时，全身被包裹得如同粽子似的，包括他的胳膊和两条腿儿。

两双大眼睛瞪着他。

他对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微笑：“公子，我会驯狼”他的声音喑哑暗淡，很难听。

桃花眼眯起笑，很妩媚很好看，倾城倾国的美，“东阿里的玛氏是有名的驯狼巫族，你当然会驯狼。”

他还有一个问题：“我看见了伊萨圣母，她对我说了话。”

旁边有个乌鸦般讨厌的声音来：“是我们在为你祝福！”

真的非常讨厌，扶木启骧。

第三天玛香德小姐醒过来时，发现他已经能坐起来，他动了动手和脚，唔，伊萨神保佑，他手脚俱全，人在，头在。

“公子，我看见了圣母，圣母说我能活下来，我真的活下来了。伊萨母亲神一直在保佑我们。”玛香德小姐很开心，“我找回来的药呢？”

瑀泰指指沸腾的吊壶，“诺，你找回来的狼草，我给阿黛喂了，也给你喂了如果有毒，先毒死你！”

玛香德小姐怔怔。

“得了吧。”瑀泰拍拍他的肩膀，“也幸好你找回来这些狼草，阿黛的体温没有再下降，你自己不也活着吗？”

玛香德小姐肩膀钻心的痛，他咧咧嘴，“扶木先生，你确定你是一直拉着绳索了吗？”

扶木启骧埋着头唧唧咕咕，“绳子被狼咬断了，或者被冰石割断了。是我救了你，小玛”

“我是自己爬出谷口的？”玛香德小姐狐疑地看着扶木启骧，“我很大声地叫你，你真的没有听见吗？”

“我没有听见。”扶木启骧的头垂得更低，“我一直守在谷口，很担心会有狼群闯进来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玛香德小姐的记忆很模糊，但他记得自己曾经声嘶力竭的呐喊。

“虫眼他们走几天了？”他声音喑哑，但总算能准确表达他的思想。如果说迷狼谷有什么损失，那就是他丢掉了曾经好听的童稚的男声，变成了一个有喑哑嗓门的大巫常有的声音。

他不再是玛香德小姐，是玛洛德，真正的东阿里大巫，会驯狼的巫族继承者。

“五天了。”扶木启骧木木地回答，“我出去找点吃的。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万一熬不到他们回来”

扶木启骧总是很悲观。玛香德小姐心想。

“以后不许再叫我小玛，或者玛香德小姐。我是玛洛德，东阿里的驯狼者，未来的东阿里大巫！”他庄严地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