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满腹狐疑之际,忽而草丛微动,众人拈弓搭箭,蓄势待发。
“追风……追风将军……是……是我……”
话毕,一身着甲胄的男子从草莽中爬出,但见其手臂小腿上皆有一箭深入,满身也是各类刀伤,擦伤,血流如注,异常可怖。
祁千凝定睛一瞧,此人正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武骑将军秦锗。
祁千凝赶忙吩咐一旁士卒:“快帮武骑将军止血!”
“是!”
“你们……你们莫管我了,速去延地与彪狼将军会和!”
“不是说来此处支援你们吗?作何又跑到延地了?这究竟怎么回事?”祁千凝疑云满腹,连连询问。
秦锗强撑着羸弱病痛的身体,颤巍地答道:“我方情势每况日下,粮草尽绝,将士稀缺,无暇等待支援,原以为无力旋转乾坤,众人皆做好战死疆场的准备。始料不及的是我方侦察兵竟在几公里外的延村发现一地隐秘之处,从那边山谷穿过可直捣敌寇何由驻扎在延地的主营!爹爹便率领三千将士与北玄军周旋,彪狼将军则率领剩下两万余人逃离至延地与你们汇合,共同偷袭北玄军。据侦察兵来报,敌寇主营目前应还有十五万人,我方加上支援军约摸也有十五万人,但何由一行才刚结束一场战争,正处于疲怠期。倘若我们偷袭成功,便有很大机会反败为胜,收复延地!”
延地在五十年前曾被北玄侵占并派军安营扎寨在此处,倘若此次偷袭成功,将此处敌寇清灭,便能夺回失落之地。
一听此话,祁千凝顿时怒不可遏,只见她下马一把擒住秦锗的脖领子,厉声指摘道:“大将军年事已高,你们竟然让他作掩护!彪狼将军呢?你呢?皆是吃软饭的吗!”
秦锗低垂眉眼,似是陷入了无尽哀伤,良久,缓缓开口:“这是爹爹的命令,我们也无法违抗……”
祁千凝攥紧的手终是松开了,眸子亦随之沉了下来。她知晓大将军的脾性,中正无私,为兵为国鞠躬尽瘁。但她更知晓这一行人定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只见她轻跃上马,欲想深入良渚丛林,陌蜮衔却挡在前头阻挠其行。
“追风将军这是作甚?我们需做的是反败为胜,把军力集中在彪狼将军那边,偷袭北玄驻扎在那边的队伍,而不是因小失大,错失此次良机。”陌蜮衔着重大局,愿意以十五换十五,收复南越版图中不可分割的延地。
祁千凝又何尝不知这些,但相比失落已久的延地,她更担忧的则是大将军等一行人的安危。毕竟延地还有再收复的机会,但人的生命一旦消逝便再也无力回天了。但见她慷慨激昂地陈词道:“大将军与三百士兵如今可是围困在里面!倘若不救,他们定是难以生还!”
“你又如何知晓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为这三百人耽误延地收复,实为不值!追风将军,如今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应尽快赶往延地!”
“不值?他们同我出生入死,你要让我因为你的一句不值就置同伴于危难而不顾吗!彀砀王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追风将军在国家大事上和我谈人情?那你还真是颇为稚拙!而况那三百人正是为我们作掩护,以助被侵略的延地人民脱离苦海!你难道要白费他们的心血吗?”
“他为我们争取时间,将命悬一线,我们就要抛弃他们吗?”
“追风将军你简直无可理喻,毫无得舍之分!属实是难当重任!”
“难当重任?如果说将领就应抛弃自己的同伴,那可着实是令彀砀王失望了,我确实是难当重任!随你们如何处置我,如今这人我非救不可!”
“本王是不会同意将士卒交给你的!”
“那我自己一人去!反正我只是皇上派来协助你的,有我无我于彀砀王眼里皆无妨,不是吗?”
话音刚落,谁料众士卒竟是同声响应,云集景附。
“我愿同追风将军一道去!”
“我也愿意!”
“我也是!”
陌蜮衔一怔,没成想这被世人厌恶,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的相府嫡女竟如此受士卒拥戴,甚至愿意为她的执念冒死搏命,他属实是难以相信,只见他不再继续驳斥,只是冷冷道:“哼!你们既要去赴死,那便随你们好了。”
祁千凝只挑了一百锐卒与他前去营救大将军,陌蜮衔则率领剩余士兵跟随秦锗前往延地边境,那二人此刻就连嫌恶的眼色都不愿留给彼此,只剩无言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