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家底,竟然容不下一个体弱无用的三公子,舍不得给他一两银子,舍不得给他派一个大夫,穿衣用度,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低等仆役。
她绕过小桥,沿路还能看见婢女们嬉笑着喂池塘里的鱼,杂役们哄笑着扑着蝴蝶,好一派和乐的光景。
苏晚秋看得嗤笑,前后的对比,还真是讽刺。
大红的衣裳分外刺眼,一路走过,无数婢女全都转头相望,窃窃私语。
将军大夫人的院子最为华丽,春天到了,整个院墙上都开着花,藤蔓爬了一墙,绿油油的,还没走近,一股股花香便扑面而来,苏晚秋想到叶纪棠那光秃秃的破门破窗,啧啧两声。
将红盖头盖在头上,苏晚秋打了个哈欠,顿时眼中泪水盈盈,她心中还在想着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是个演员,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一路哭泣着推开阻拦她的婢女们,苏晚秋盖着盖头走进秦曼的院子里,脚下一绊,竟生生扑倒在正在喝茶的秦曼面前,吓得身后婢女纷纷向后退了退。
毕竟传闻都说苏晚秋疯疯癫癫,痴痴傻傻,谁知道会做出点什么来。
这女人年过三旬,却风韵犹存,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戴着金钗银饰,只是两道细眉太过尖锐,让秦曼本就有些尖刻的脸,更显得
此时她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泼了自己一身,她脸色微变,低头看向正盖着盖头的苏晚秋,眉头紧皱,“这位难道是今日刚嫁进门的平淑公主吗?”
苏晚秋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了秦曼的手,隔着红盖头哽咽出声,“母亲……”
这一生母亲叫的秦曼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僵硬的抽出手来,淡淡的说:“考虑了三公子身体不适,所以省了拜堂步骤,怎么公主是不满意?现在过来给我磕头来了?”
苏晚秋:“……”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有点意思。
“母亲。”苏晚秋微微掀起盖头,哽着喉咙,颤声说:“三公子他,他……”
她抽噎几声,透过红盖头看见秦曼的手指微微顿了顿,苏晚秋啪嗒啪嗒掉下几滴眼泪来,“三公子盖头都还没掀起来,便突然吐血昏了过去,我,我吓坏了,急忙跑来向老夫人求救。”
秦曼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低下头去,继续喝着手里的茶,“是么,那你自去请大夫,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苏晚秋低头,轻轻掀下自己的盖头,一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曼,“可是,我想要拿着银子去买药,却发现,这院子里,哪儿还有一分可用?”
秦曼轻轻一笑,放下手里的杯子,眼都没抬,“那你自去责罚院子里的婢女,问问她平日都偷了银子做什么了。”
苏晚秋一阵反胃,半晌,她再一次抬眼,“三公子刚刚及冠,还在病中,这药如果断了,人可就没了,婢女素心精心照料这么多年,您怎么也不问问账房,是不是昧了给三公子的钱?”
秦曼轻轻笑了一下,歪头望着苏晚秋,拄着额头,“那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让账房昧了三公子的钱,如果真是昧了,那他这续命的药钱,是谁给出的?不如我们找账房先生过来问问?”
苏晚秋低头,轻轻擦了擦泪水,却摇了摇头,“查账就不必了,今日三公子病程凶险,我需要钱。”她抬眼看向秦曼,“我的嫁妆给我吧。”
秦曼顿时一拍桌子,先前淡然的表情,已然变成暴怒,“好大的胆子!你嫁入将军府的门,这嫁妆,自然就是夫家的东西!怎能是你能觊觎的?”
苏晚秋抿了抿嘴,擦净了脸上最后一滴泪,转眼看看周围站着那些还想将她扔出去似的婢女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