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娘似乎憋了一路,一直回到了长春宫才终于忍不住道:“娘娘,这诗词一关为何您总给长得更为艳丽的秀女高分呢?奴婢见几个姿色虽然平庸却有真才实学的秀女却都只得了个低分。” 玉婉此刻也跟着进了内殿,闻言不由的放缓了呼吸声,她也颇为好奇。就说那盛京有名的才女杨馨蓉作的一首牡丹吟可谓是朗朗上口又寓意颇深,然皇后却只给了个低分,当时杨馨蓉整个脸色都变了,旁边还不知道有多少秀女暗地里偷笑呢! 谢葭长开双臂,任凭宫娥为她宽衣解带,“你懂什么,我这是防着皇上喜欢满腹诗论的女人呢!不怕女人长得漂亮,就怕女人知书达理长着一颗玲珑心。我给皇上选几个绣花枕头,他要是真看上了,我还能找个理由笑他‘饥不择食’。” 婵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虽然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突然又瞥见一旁垂眸不语的玉婉,顿时眉目一竖,“娘娘刚才只是讲了句玩笑话,可莫要让我知道长春宫的宫人们在外头乱嚼舌根,不然我扒了她的皮。” “姑姑教训的是,奴婢们定当谨言慎行。”殿内一众宫娥早就被婵娘训得惟命是从了,此刻更是战战兢兢的应下。 只有玉婉踏出一步屈膝行礼道:“奴婢自踏入长春宫起便是长春宫的人,自当万事以娘娘为主,不敢说事事尽善尽美,但定不会给娘娘抹黑。” 谢葭退下外袍后又老实的坐着让人取了她的头饰,松开她的发髻。她眼角扫了一眼在长春宫上下积威已久的婵娘,又看了一眼进退有度很识时务的玉婉,她突然觉得稍微改一改一些小人物的人生轨迹什么的应该影响不大。 第四天她欲要举行的叶子牌比试在婵娘的百般劝阻下不得不换成了比拼绣活儿。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实在是这比试叶子牌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一些,传去前庭让文武百官听了不知要被议论多少,尤其是言官,还不得说是娘娘玩物丧志。” 谢葭不耐烦的摆手,偶然间却见一副双面绣呈上,不说那上面的牡丹绣得多逼真,就说这双面绣的手艺也真是没谁了。于是众人便看到了,皇后娘娘给这位擅长双面绣的秀女给了个低分。 低下秀女突然就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一片议论声,即使是婵娘再镇定,此刻也觉得有些站不住脚了。这娘娘故意淘汰人也做得太明显了吧,这以后统领后宫可如何服众? “干什么,有意见?”谢葭坐直了身,一脸不容置疑道。 一众秀女皆禁了声,屈膝行礼纷纷言说“不敢”。 只有那双面绣的主人张灵韵一脸愤懑不平的站在中间,抬头挺胸,腰背儿硬直,“敢问娘娘,灵韵的绣活儿是哪里不如其他人了?” “放肆!皇后娘娘也是你等小小秀女敢质疑的?”婵娘率先疾言厉色道,又冲着一旁的太监看了一眼,“还不把人给拉下去!关去谨言堂,学好规矩再说。” 两个身量较高的太监立即领命前去拿人,而张灵韵更是不甘心的大吵起来。 “都说皇后娘娘德才兼备、举止大度,却不想在选秀中竟如此假公济私、打压我等,皇后娘娘这般作为可是在害怕些什么?皇后这般行事别人服气,我张灵韵却是不服的!” “这是干什么?” 夏侯琛的到来是这么的猝不及防,站在中间正欲抓人的两个太监吓得最先跪在地上了。之后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跪了下来迎接圣驾,只有皇后谢葭依旧站着,还有场中那个已然傻掉了的张灵韵。 他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屈了屈膝,嘴里没有说一句请安的吉祥话。 后知后觉的张灵韵这才突然跪了下来,那眼泪瞬间就滚成了珠子,落满了整张精致的小脸,“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哦?可是何事?”夏侯琛寻声问道。 “她觉得我是因为妒忌她才故意给她的低分。”谢葭撅嘴道,虽然她是故意给的低分,但绝对不是因为妒忌。 “胡说,皇后娘娘怎能这般诬陷奴婢?奴婢……” “够了,”夏侯琛突然冷声打断了她的话,眉头一皱,极为不耐道,“皇后乃一国之母,她的一言一行怎是你等能质疑的?教规矩的嬷嬷是谁?” “回皇上,是奴婢。”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嬷嬷跪着出声道。 “自去领十个板子。” “谢皇上恩典。” 张灵韵并不蠢,相反她是一个有脑子有个性的人,此刻她面色惨白,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偏袒皇后。看来坊间传闻不假,皇上与皇后夫妻多年虽未有子嗣,但两人之间伉俪情深,以至于后宫多年来就只有皇后一人。如若不是百官谏言,如若不是皇后始终未有子嗣,怕是都不会有这场选秀。 “至于你,”夏侯琛一脸漠然,“小惩大诫,就贬去浣洗坊吧。” 张灵韵身子一软,面如死灰,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谢葭闻言颇为不赞同道:“皇上,这不妥啊。” 跪在她脚旁的婵娘作死的拉扯她的裙摆,我的娘娘啊,怎么你也越活越回去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哪里又是旁人能反驳的啊!她欲哭无泪。 跟在夏侯琛身旁的陆公公也是一脸诧异,这皇后莫不是什么时候烧坏了脑子? 夏侯琛脸上收敛,沉声道:“那皇后欲意何为?” “臣妾见她还是有几分手艺的,不如送去尚衣局做绣活儿吧。” 众人:……(刚才给张灵韵低分的人是谁?) 夏侯琛:……(这女人自打自脸还一脸无知) 婵娘:……(这不是我家娘娘) “怎么,不行吗?”谢葭再问。 夏侯琛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样,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那就照皇后说的办吧。” 谢葭顿时喜笑颜开,好不矜持的窜到了夏侯琛跟前,抓住他的手好不亲热道:“就知道皇上最宠臣妾了,皇上真好。”说着话锋又一转,“只是今日皇上怎滴有空过来储秀宫?” 夏侯琛眉头一跳,他总不能说是得了内部消息说皇后今日欲意让众秀女比试打叶子牌而准备过来训诫她一番吧。 他不说话,谢葭便又道:“难不成皇上也是来看秀女们的绣活儿的?” 话音刚落,还跪在地上的一群秀女又开始躁动起来。 “都先起来吧。”夏侯琛道,“朕今日就是闲时散步路过而已,皇后继续,朕就不打搅了。” “不打搅不打搅,皇上就陪臣妾一起看一会儿吧,也好看看各个秀女们的绣活儿,要是皇上有喜欢的,臣妾自当给她个高分。”谢葭笑得一脸虚伪,抓着夏侯琛的手就不放,她就不信他敢刻意甩开她的手。 他不是要装恩爱嘛,她就成全他。 果然,夏侯琛眸色暗了暗后便携着皇后的手一同坐在了上首位上。 低下已经展示过绣活儿的秀女万分惋惜,还未展示绣活儿的秀女真可谓是个个摩拳擦掌、喜不自禁。 一排十副刺绣在秀女手中展开。 “皇上,可有瞧中的?” “尚可。” “那都评为为中等。” “……” “皇上,可有喜欢的?” “没有。” “那都评为不合格。” 夏侯琛:……(其中还有他想要拉拢的大将军之女) 十个秀女:……眼神极其哀怨的望向夏侯琛 “皇上,这一批如何?” “那副绣竹倒是不错。” “绣竹上等,其余合格。” …… 夏侯琛被谢葭莫名其妙的抓了壮丁是后来回去时才反应过来的,最重要的是恶人他做全了,好人都让她做了。事后她还大言不惭的对一众秀女道,“皇上的喜好就是本宫的喜好,本宫万事以皇上为先,所以今日的评分也许有失公允,但是本宫相信,谁都不会有怨言的对吧?” 一群秀女哪里敢说不,个个哭着脸应“是”。 最终一百二十位秀女可以参加殿选,但是殿选当天储秀宫的姑姑来报,一位秀女破了相,一位失足摔断了腿,还有两位秀女染了恶疾。 “那就后面的补上吧。”谢葭道,这跟前世没什么区别,还没正式入选便已经暗地里展开了各种勾心斗角的手段了。 谢葭把前世的贤妃收在了自己宫中成了理事的女官,又把前世本该在殿选时入选为美人的丽昭容早早的淘汰了,她盘算着过几日把人弄到自己的小厨房里头去,这个温雨晴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至于前几日被贬到尚衣局做绣娘的是前世步步为营从小小的宝林一路升到德妃的周萱。 这一世淑妃依旧在殿选时封了盈美人,而上一世的贵妃也就是礼部尚书之女刘沁茹这一世的起点也依旧是婕妤。 殿选一共册封了一婕妤、六美人、九才人、十二宝林、十八御女,林林总总的也把后宫填充了一番。 又有圣旨额外赐封了江南李姓大族年芳十九还待字闺中的嫡女李妍为昭容,北地靖安侯之女杨雪为修容,皇商陆家之女陆杏枝为宝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