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朝着言辞行了一个礼,铃兰连忙回道:“世子爷放心。您既然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由奴婢,那奴婢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
“不必了。”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却冷冷的响起,将她的话打断了。
铃兰怔了怔,不解地抬头望过去。
桌子旁边,她能看见言辞正倚着墙淡淡地看着木架上摆放着的油灯。他的眼睫微微垂落着,将黑色的眼瞳掩住了大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看不大清他眼底的神色。
“世子爷,您的意思是——”
言辞抿着唇,偏过头看着不远处铃兰满眼茫然的样子,有些不耐地解释:“计划取消了。”
铃兰这会儿是彻底愣住了。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眉眼渐渐愁苦起来:“可、可是……”
言辞瞥她一眼:“可是什么?”
铃兰被他的视线看的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吞吞吐吐好半天,带着哭腔道:“可是……‘芙蓉帐暖’盏茶时间前奴婢已亲眼见着林公子喝下去了,这会儿怕是取消也来不及了。”
*
乌云沉沉,月色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有宴席上灯火依旧,映照得整个庭院如同白昼。
夜越发深了,随着府里一众女眷的退场,席间的权贵们觥筹交错之间也越发显得放浪形骸起来。
言辞顺着长廊步履匆匆地赶到庭院,抬头瞥一眼席上已经不知今夕何夕的众人,偏头对着铃兰问道:“林落呢?”
铃兰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膝盖缓了一会,仰头勉强往人群里找了一圈:“不、不见了。”说着,拿手指了指右侧空着的那个位置,道,“原本林公子该是坐在那里的。”
言辞抿着唇道:“庭院能通向的也只有东厢房和后院,分头去找,若是见了人——”
铃兰乖觉地道:“立刻将他带到就近空置的房间休息!”
言辞点了点头,起先动身,顺着通向后院的那条路找了过去。
随着距离庭院越远,四处的光线也越发暗了下来。
偌大的地界上,只有几盏灯笼在横梁上散发着幽幽的光,偶尔有风一吹,便“吱呀”地晃悠起来,乍一看还颇有几分鬼片的意境。
但是言辞这会儿也顾不上想这些了。
沿着唯一的长廊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眼看着还没找到人,言辞正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然而随着一阵风吹过,他突然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味道。
并不十分浓烈,但是一丝一缕的直往脑子里钻,像是花木混合着露水的清香,冷冽之余莫名又有些醉人。
言辞突然觉得耳后根似乎隐约发起热来。
顺着那味道飘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思索了几秒,随即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
单手捏了捏鼻梁骨,言辞觉得自己脑袋里似乎多了个小木槌在不停砸着他脆弱的神经。
没错,他穿的《登顶》不仅是一本男男恋爱小说,而且还是一本拥有ABO实质设定,男人之间可合法结婚生子的猎奇向权谋恋爱小说。
可能唯一庆幸的是,在这个“龙君”与“凤君”靠着信息素彼此吸引的世界里,与他同名的原主是个没有信息素的“平君”。
这代表着他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可能某天一觉醒来,突然就发现自己怀了某个人的崽。
——如果他还能平安活到那一天的话。
言辞苦中作乐地嗤笑了声,脚下步子倒是加快了许多。
一直走到后院的竹林,眼见着前面已经没路了,言辞皱皱眉头,还是摁住了折返的心思。将灯笼搁在地上,自己攀着栏杆朝竹林里翻了过去。
宴席上的丝竹管弦声已经渐渐听不大清了,反倒是风声渐渐萧瑟尖锐起来。
乌云被风吹开了些许,露出一弯镰刀似的月牙,但那样淡的月色在林子里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言辞索性闭起眼,认真感受着那股信息素。
循着香气磕磕绊绊地一直走到林子深处,突然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抬了抬眸子:“出来!”
四周却没有回应,只有夜风掠过竹林,发出“簌簌”的轻响。
身上或许是因为走得太久而微微攀升起的热意让他平添了几分不耐,言辞伸手扶住身旁的竹子,冷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风吹的更厉害了些。
言辞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应声,皱了皱眉头正暗自回忆着原书设定中处于发/情阶段的凤君到底还有没有意识,一阵浓郁迫人的信息素突然自背后袭了过来。
带着薄茧的手锁着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抵在面前的竹枝上,滚烫的身子倾压过来紧紧贴上他的后背,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股模糊的低哑:“别动。”
言辞被身后那人身上的热度烫的微微哆嗦了一下。
短暂地失了一会儿神,等再次清醒,他鲜明地感觉到了身后的人似乎是在他脖颈处嗅着什么。
纵然没有经历过,言辞也知道当下的情况似乎有些危险。皱着眉头试着挣扎了下,但是还没等他完全起身,很快便被身后那人贴着身子又镇压了下去。
他将下巴抵在言辞的肩上,居高临下地垂眸轻瞥着他,落在他耳边的呼吸急促而滚烫,像是要将他灼伤一般。
他看着言辞泛红的脸上那一颗泪痣,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了,微微低头下去舔了舔。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