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听到胸口传来咚地一声响,春暖慌忙转回头去,低头认真吃汤圆,脸颊被碗里升腾的热气一熏,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今日林元良穿的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面带温和的笑意,偶尔跟傅向荣交谈几句,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春暖坐在旁边,偷偷地朝林元良瞟了一眼,只觉得他今日真好看,文质彬彬,霞姿月韵。 闲聊了一会儿,林元良起身告辞,傅向荣笑着起身送他出去。 路过春暖身边,林元良还朝春暖点了点头。 春暖心跳如雷,像是有人拿着鼓在敲,目光闪烁,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直到傅向荣把林元良送走了,春暖还一脸绯红地坐在桌边,心里头像是有小鹿乱撞。 傅永安转头看到她脸红的模样,跟个红苹果似的,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春暖转身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急急忙忙地起身往外走,“我去厨房洗碗了。” 傅永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不解地道:就算是急着去洗碗,也用不着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啊。 春暖逃也似的去了厨房,想起刚才林元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脸就忍不住发红发烫。 上辈子春暖和林元良没有这么熟识,林元良是他们这条街上读书最好的人,春暖觉得跟他差得很远,看到他连话都不敢多说,几乎都是低着头就过去了,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也最多叫一声林公子,便也没有其他话了。 上辈子两个人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是傅向荣生病以后,春暖为了给傅向荣看病吃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她有一次去药铺抓药,差五个铜板,药铺的人不肯把药卖给她,她难过的想哭,是林元良帮她付了钱,还让她坐他的马车回去。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坐在马车上,抱着胳膊,望着马车窗外黑压压的雨幕,觉得没有明天。林元良以为她冷,拿了一件披风给她,告诉她再困难的坎都能走过去,要有信心,就会有希望。从那以后,她就记住了他说的这句话,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靠着他说的这句话撑下去。 这辈子,春暖为了赚钱,和林元良有了交集,他还像上辈子那么好,给了她很大的帮助,春暖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以后还能考上探花,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她有些喜欢他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过了几日,这日林元良又来了,来得有些匆忙,这次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找春暖商量事情的。 “我们卖的绢花出了点问题。”林元良进屋之后道。 春暖一听也担心起来,“出什么事了?” 林元良微皱着眉头道:“月娘跟我说,隔壁的兴盛绣庄见我们的绢花好卖,也跟着我们做出了一模一样的绢花,他们的实力比我们强,一次性做了很多的绢花,价格也压得很低,每朵绢花只卖十五个铜板,我们锦绣坊的绢花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春暖飞快地想了一下,“如果我们把绢花也跟着降价,一朵只卖十五个铜板,兴盛绣庄的实力比我们雄厚,他们完全可能再进一步降价,一旦他们把价格压得更低,我们锦绣坊就根本没有钱赚了,这只会是恶性竞争。” 林元良点头,“月娘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人赶紧来告诉我,我觉得这事应该跟你商量一下,我们一起想应对的办法。” 春暖道:“我们先去锦绣坊看看。” 事不宜迟,两个人出门坐上马车就去了锦绣坊。 到了锦绣坊,原本已经有些起色的生意,如今又变得冷清了,店里面连一个顾客都没有,全都跑去兴盛绣庄买东西了。 月娘一脸愁容,十分担心锦绣坊的生意,“我们锦绣坊以前的生意比兴盛绣庄的好,兴盛绣庄的人就花高价挖我们的绣娘,把我们最好的绣娘挖走,害得我们锦绣坊的生意一落千丈,现在眼看着锦绣坊的生意稍微有些起色了,兴盛绣庄的人又来抢我们的生意。” 真是太可恶了! 春暖来的路上已经看到兴盛绣庄的店铺里围满了顾客,大多数顾客都是为了去买绢花。 “我们现在要不要跟着降价?”月娘皱着眉头道:“如今我们还有三十朵绢花没有卖出去。” 春暖抿了抿唇,摇了摇头道:“之前我们卖的绢花样式新颖独特,颜色亮丽,赏心悦目,又因为绣娘人手不够,每天只有那么多朵,想买的人很多,所以价格才能卖到二十个铜板。如今兴盛绣庄一下子做出那么多同样的绢花,价格一下子就被压下来了,要是我们也跟着降价,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利润可言。” 月娘犹豫道:“不降价卖不出去,一样是亏钱。” “让我想想,想想办法……”春暖在屋子里踱步,努力思索这种问题该怎么解决。 “有了。”春暖忽然一拍手,高兴地道:“我想到法子了。” “什么法子?”林元良和月娘一起看了过来。 春暖一脸兴奋道:“我们不降价,反而要涨价!” “涨价?”林元良和月娘齐齐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涨价。”春暖点头,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幸好我们剩下的绢花不多了,我们暂时先不要做新的绢花,而是把那些做好的绢花改一改,做成另外更好看样式更新颖独特的绢花,然后提高价格卖出去。” “这样真的能行?”月娘迟疑道。 春暖肯定地道:“能,什么法子都要试一下才知道!” 商量好之后,春暖就让月娘把那些已经做好的绢花包好交给她,她连夜拿回去改。 当天回到家之后,春暖就在屋里把那些已经做好的绢花改成更加新颖更加好看的样式。 这都多亏了她当鬼的经历,那十几年,她看过许多流行的花样,脑子里储存了大量有用的信息,想要把绢花改变个样式也很容易,简直是信手拈来。 忙碌了一个晚上,春暖改好了六朵绢花,第二日一早,她就把新改好的绢花送去锦绣坊,让月娘先试着卖。 “我只改好了六朵,你先试着卖,如果能卖出去,我再改其他剩下的绢花,这个绢花的样式跟先前的不一样,要学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兴盛绣庄想要抄我们的样式,怎么也得过些日子之后,到时候我们都把绢花卖完了。” 月娘捧着春暖改好的绢花,一看就爱不释手,“你这个法子真好,这些绢花也好看,比之前的更好看了。” 春暖一脸得意,“绢花好看就要比之前的卖得贵一些,卖二十五个铜板一朵。” 月娘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上春暖坚定的眼神,不知怎么,她就有了信心,“好,就卖二十五个铜板一朵。” 当天月娘就把新做的绢花摆上了柜台,还在店铺外面做了宣传,声称锦绣坊出了更精致更好看的绢花,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一宣传,自然吸引了好奇的顾客上门,她们一看,果然比兴盛绣庄出的绢花好看多了,虽然价格贵一些,但是十分值得,毕竟新出的绢花独特,不跟别人雷同,免了大家都戴一样的绢花尴尬,便纷纷出钱购买,很快就把那六朵绢花买走了。 春暖在店里看到绢花卖完了,心里也很高兴,她的这个决定作对了。 月娘端着茶水过来,递给春暖一杯,笑着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新做的绢花卖完了,你的法子真管用,剩下的绢花也要赶紧改出来才好。” 春暖喝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抿唇一笑道:“你把所有的绣娘都叫来,我们一起改,争取这两天就改完,再做一些新的绢花出来,赶在兴盛绣庄还没有抄袭出来之前,先卖一批出去。” 想出了应对之策,立马说干就干,月娘第二天就把所有的绣娘都叫到了锦绣坊,春暖也来了,她和绣娘们聚在锦绣坊后面厢房里改绢花,做绢花,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心协力,互相比赛,三天就做出了一批更好看的绢花。 新的绢花摆上柜台,恰逢元宵节,果然如同春暖之前预想的那样,供不应求,来买绢花的人很多,看到锦绣坊里还有其他的绣品,觉得好看的也买一些回去,连带着锦绣坊的收益也大大提高了。 而兴盛绣庄那边因为卖的还是旧的绢花,他们之前旧绢花做得太多了,新绢花又还没来得及做出来,旧绢花样式没有锦绣坊的绢花好看,旧绢花也就卖不出去,生意就差了许多。 得知此事,春暖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们不光要跟同行竞争,还要推陈出新,赶时间抢在同行的前面推出更好更新颖独特的东西,才能吸引顾客,赚到更多的钱。 转眼到了元宵节,春暖这日在锦绣坊忙完之后就早早地回了家,她答应了傅永安要带他去逛元宵节灯会。每年的元宵节灯会都十分热闹,满大街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连接成一片璀璨夺目的火龙。 吃过晚饭,傅向荣叮嘱了春暖和傅永安几句,要他们出去玩注意安全,春暖答应了,就带着傅永安出了门。 到了街上,果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挂满了五彩缤纷的灯笼,闪耀着灿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春暖!” 听到喊声,春暖下意识回头,穿过来往的人群,她看到身着玄色锦袍,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的顾鸿远,长身玉立地站在街边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