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生，除了母亲死的时候，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而绝望过之后，再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奈，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无论做什么，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喂，干什么干什么呢？妈了个巴子的，大街上围成一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远处的街道上，此刻刚从另外一个岔口转过来一队官兵，大老远的就看到了这边一堆乞丐围在一团，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却平白污了眼睛，那官兵头子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一边指手画脚的，一边破口大骂。

“巡……巡防兵来了，快……快跑……”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声音不小，众乞丐纷纷抬了头看了一眼，见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官兵正往这边走来，顿时吓了一跳，再没争抢食物的心思，将手中快吃完的馒头三两口咽下肚，扶着墙壁站起来，四散逃开，唰唰唰几下子便没了影。

“靠，跑的还真快！”

领头的士兵愤愤的骂了几句，他们虽然是负责城池的守卫安宁，按道理应该对城里面的地形很熟悉，可相比那些天天乞讨为生的乞丐来说，却还是差了一些。再加上乞丐虽然不得他们待见，可怎么说也是大唐治下的百姓，聚众闹事自可抓捕惩罚，但若只是沿街乞讨，他们也没有正当理由出手。这城里面乞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散布在城中各处，他们又不可能对每一个都了如指掌，只要乞丐们往人堆里一扎，鬼知道再找到的乞丐是不是刚才的那一堆。

“算了算了，大人，跟这些蛀虫较什么劲儿。”

那些巡防官兵有人上前劝说，“这大热天的，与其在这里跟这群贱民纠缠，倒不如兄弟们几个儿凑俩钱儿去喝一杯。咱们刚刚发了月钱，弟兄们也差不多一个月没闻过酒味儿了，都快馋死了，大人，您觉得如何？”

他们这些巡防官兵看起来挺微风的，但也是看人的，在平头老百姓面前，他们怎么说也带着点儿官职，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所以在百姓面前，他们这些人那就是大爷。但跟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比起来，其实他们跟狗都差不了多少，为人鞍前马后，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钱。

在百姓面前有多嚣张，在那些大人面前他们就有多卑微，所以平日里受气受的多了，他们就会在大街上找些存在感，通过欺负别人来消气。可惜他们不是那种横行无忌的人，因为他们没那个本钱，随意欺负老百姓那也是有可能会倒霉的，万一官老爷哪天想起来要为民做主，正经对待一件案子的时候，他们这些最底层的狗腿子，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故而这大街上，他们对这些乞丐也算是又爱又恨。爱的是有他们的存在，自己这些人就随时可以拿他们来出气，县太爷都不会去管乞丐的事情的。至于恨，自然是这些家伙又脏又臭，从身边过都感觉恶心的要命，平白污了眼睛，他们自认高人一等，又如何能看得起又脏又臭的乞丐呢？

好巧不巧，今日谈的因为一些小事被县太爷骂了一顿，罚他们大中午的顶着太阳巡逻，本来就不多的工钱还被扣了一些。心情不好，正要拿那些乞丐出气呢，却不想刚才骂的早了，吓到了那些乞丐，乞丐一转眼就跑没了，搞的他们好像也只能去借酒浇愁了。

“呦，谁说没有的？这儿不是还有一个的吗？”

一群巡防官兵正要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在小巷子里的墙边还发现了一个，那乞丐正靠在墙上，手里还拿着东西，貌似要开始吃。

“靠，我们兄弟顶着太阳，忙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呢，这狗东西倒好，靠墙乘凉，还有的吃？这尼玛不是气人嘛！”

想了想今天的遭遇，一众官兵顿时就觉得心里不平衡起来，脸色一黑，不需要谁发号施令，便一同围了过去，个个神色不善，两眼直直的盯着那靠在墙边的乞丐。

唉……

不远的地方，一些胆大的民众慢慢地围了上来，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同情的摇头叹息起来，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祈祷这个乞丐能够身体硬朗一点，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