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之间极致的视觉误差最是容易激发起人心底暗藏的兴奋暴戾，尤其是郑飞这种已经失去理智的。

郑飞愤怒的表情迅速发酵，已经离开的刀刃再次靠近罗晓脖子。

严涛看到这一幕，手本能摸上了藏在腰后的防身装备，同时，余光扫向一旁。

江归然正在靠近。

严涛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稳住心神重新拖延郑飞，“我是没什么发言权，但罗总有。”

严涛看向郑飞身前，冷着脸一直没说话的罗晓，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罗总，您看郑总的事是不是可以从长计议？”

严涛说话时眉飞色舞，只差没直接告诉罗晓自己是在和人打配合，这会儿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权宜之计，算不得数。

奈何罗晓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开口差点把严涛气得先她一步跳楼。

“你，做，梦。”罗晓轻描淡写地说，不屑语气像是对待一条只配在肮脏角落里苟且偷生的疯狗。

郑飞瞬间被激怒，努力想笑却被狂躁撕扯得扭曲的表情格外恐怖。

郑飞扬起刀，俯身贴着罗晓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你去死吧！”然后狠狠将刀落下。

“罗总！”严涛大吼，用尽全力往过跑。

下一秒，郑飞痛苦的叫声盖过了严涛。

严涛愣住。

救人心切，严涛现在半个身子挂在天台边缘，手奋力朝下伸出。

这会儿随便来个人在他身后戳一下，他就得乖乖下去。

可是，罗总呢？

严涛收回手，扒着墙蹭回去站稳。

一回头，就看到刚才差点杀了罗晓的郑飞正被江归然反扣着手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严涛满脑门点点点。

“严叔。”江归然拖着郑飞一只脚，把已经无力反抗的他扔在了严涛面前。

“嗯。”严涛回神，正儿八经地点头，随后俯身，假借教训郑飞抹了把脑门。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涛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江归然扑上来时眼底有光，冷得瘆人。

这个女人似乎不像简历里写得那么简单——高中毕业后打零工到现在，餐厅，工地，商场，写字楼，几乎没有她没工作的地方。

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不可能在生死面前表现得这么冷静，还有她一身完全不像野路子出来的功夫。

可能过中科人事这一关，江归然的资料也绝无可能作假。

严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江归然这个人。

她绝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就够了。

江归然不喜欢看人脸色，更不会察言观色，哪里知道严涛心里已经把她翻来覆去拷问了好几遍，只是在把郑飞交给他后目不斜视地往出口走，带着一副下基层后重回王座的大佬气质。

严涛无语，江归然是不是把上下级关系弄反了？

一旁，还坐在地上的罗晓倒没什么太大变化，脸上还是刚才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心里却不那么平静。

哪怕是顶着在读大学生的身份刚进中科那会儿都没人敢这么无视她，更不要说，一把给她扔地上，还视若无睹地直接离开……

这女人，呵，到底有心，还是无意？

“你，站住。”罗晓对着江归然的背影说，缥缈的声音让严涛背后发凉。

江归然步子顿住，转过身看着罗晓，平静地问，“您叫我？”

罗晓愣住。

这张脸……！

还没等她搞明白自己脑子里的念头是不是妄想，江归然忽然走到缓过劲，挣扎着想跑的郑飞身前给了他一脚。

快准狠，出不了人命，却能让他没办法再折腾。

罗晓微眯着眼，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不一样，她们打人的习惯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

那个人打人时身上有年少不惧事、不忍事的亮光，这个人……死气沉沉。

可长相……

呵。

罗晓自嘲地笑了下。

时隔多年，长相相似能有多少意义？况且，她不过是那个人转眼就能忘记的承诺......

罗晓没了惊讶，心里只存疑问——一个小职员敢这么对她，到底是不是别有目的？

罗晓看向不远处摆平郑飞后正和严涛说话的江归然，若有所思。

不久后，罗晓突然平静地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归然回头看了眼罗晓，确认她是在问自己后点了点头，“知道，中科国际总裁，罗晓。”

罗晓眼眶收了收，“那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尽了一个保安的职责。”江归然回答，沉静目光里只有坦荡。

罗晓没再说话，望着罗晓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