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池语央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由于此时天色已黑，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轮廓。

来人的身上明明披着厚重的兽皮，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轻。

池语央依稀看见他的手上柱了根木制的拐杖，并且他走路的身形有些摇晃。

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显老，甚至还偏带少年感的嗓音，池语央猜测他柱杖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身体不好。

就像是要证实她的猜测一般，下一秒，她听到了突兀的咳嗽声借着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咳咳咳——”

是从面前的兽人口中发出的。

还没见到这个兽人的容貌之前，一个病秧子的形象就已经呈现在了池语央的面前。

顿时，池语央心里闪过一丝惊疑。

惊的是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嚣张至极，还隐隐带着挑衅。

同时，她对眼前之人的身份产生了疑惑。

这个兽人就是猿族的族长？

“媳妇，这个兽人有问题。”虎瑾把池语央慢慢地从怀中放下，然后将她护在身后。

即便如此，那兽人还是向池语央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我是猿族族长，原雾。”他看似礼貌地自我介绍道，语气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优越感。

说完，这个名为原雾的兽人又向前走了几步，这让池语央能看清他的长相。

她一眼发现面前这个兽人的颜也略带混血感，薄薄的唇，高挺的鼻子，标准的美少年长相。

不过，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这人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族长，一定不简单。

池语央心想。

“你是这个虎族兽人的伴侣。”原雾看着池语央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原雾刚说了完整的一句话，就又咳了起来，使得他原本就苍白的脸，又多了几分病态美。

池语央望见他的黑眸里藏着亮光，似乎是整张脸上最不协调的存在。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几分空灵感，让人不自觉地想将视线聚焦到他的脸上。

不得不说，他的眼睛真好看。

这个想法出现时，池语央被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她在想什么？

见过虎瑾的异瞳后，她怎么可能还会觉得其他兽人的眼睛好看？

这个原雾有问题！

“媳妇，别看他的眼睛！”虎瑾摇了摇池语央的肩，想让她逃脱原雾的目光。

但池语央的眼神呆滞，似乎像是被勾了魂。

“媳妇……”

“虎瑾。”池语央突然出声。

同时，她眼中的混沌消失不见。

“你很喜欢她吧？”原雾又和虎瑾对上了视线。

虎瑾没有接话，也没有直视原雾的脸。

他低下头，去检查池语央的情况。

“媳妇，有没有事？”

“我没事。”池语央揉了揉眉心。

她并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

但原雾的那双眼睛，好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让池语央心里很不舒服。

她抬头去看虎瑾的眼睛，像是要冲洗掉原雾留在她脑中的星眸。

池语央看见虎瑾清澄的眸子里除了一蓝一绿的两个她外，还有……

“有意思。”原雾忽地笑了起来，“四阶兽人的意志力果然不一般，不过一个无阶的兽人居然也能摆脱我的精神控制。”

“精神控制？”这让池语央不再去猜虎瑾的眸中之意，转而琢磨着从原雾口中说出的这个词。

兽人竟可以控制精神！

虎琢说过越高阶的猿族兽人，每越一级，则能拥有更强大的智慧。

所以智慧进化到一定程度，竟会变成精神控制吗？

而且原雾刚刚是怎么控制她的？

“嗷呜——”后方传来几声吼叫，池语央偏过头看见一头老虎被一群猿族兽人围在一起，难以脱身。

他浅黄色的毛上似乎夹杂着血迹。

无法判断是他的血还是猿族兽人的血。

池语央和虎瑾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要对虎族下手？”虎瑾问，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愠怒之意。

一瞬间，池语央觉得独属于他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为什么呢？”原雾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力量终究会臣服于智慧。”

即使他用了“也许”这个词，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虎族兽人固然强大，可你们太蠢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你的族人泄露部落里的重要信息。”原雾嘴边噙着一抹讥笑，“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虎族最强大的兽人？”

“银发异瞳，这特征可真是明显。”

“虎瑾。这是你的名字吧？”

池语央猜想原雾说的族人是指虎瑾的兄弟，他利用了虎瑾兄弟对他的仇视。

可这并不代表每个虎族兽人都像他们那么蠢。

虎族族长虎琢会给幼崽们上课，将知识教给他们，而她也见识过虎瑾超强的学习能力。

即使是力量至上的兽人们，也在做出改变。

作为人类，虽然她承认如果让她选，她更倾向于拥有更多的智慧，但这并不代表力量就一无是处。

而且原雾这幅样子……

“光聪明有什么用呢？我看你，应该活不久了吧？”池语央也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但是我家虎瑾，定能长命百岁！”

果然，原雾像被踩到了痛脚，他又咳了几声。

“这也是你给虎族下毒的原因吧？看不惯力量至上的虎族兽人能比你活得久。”池语央继续补充道。

听虎族族长虎琢说，上几任猿族族长虽然目标也是征服整个大陆。

但他们做的事是先拉拢食草类兽人，他们和食肉类兽人还处于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谁又能想到新的猿族族长接任后，他竟想出如此狠毒的手段。

见到原雾本人后，池语央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对于有些人来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毁掉。

人性如此，猿族兽人的人性当然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池语央终于发现了这个大陆上，智慧和力量的分界线。

力量至上的种族，兽性更甚。

而崇尚智慧的种族，则更具人性。

“是又怎么样？”像是撕下了伪装的面具，原雾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好奇，雌性你是什么种族，你看起来比虎族兽人要聪明许多。”

他并不觉得面前的雌性是虎族兽人，但她的身上又没有明显的动物特征。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啊！”池语央吐了吐舌头。“你们猿族兽人不是自诩聪明至极吗？”

“你不是猿族。”原雾没头没脑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