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全新的开始,看着手机上属于2017年的最后一秒钟溜走,岑临叹了口气。微博上都是在祈求着新年能所改变的文章,可他的人生早就发生了变化。 遇温峤,做阴差,降恶鬼。看着手腕上黑色的阴字,岑临有些睡不着,就想学着书中那些忧郁青年的样子站在窗边吹吹风。不过在刺骨的寒风中摆了几秒造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也太冷了,冻得他直打喷嚏。 “呼啦!”所谓无巧不成书,就在他关上窗户的前一刻,一张纸在空中打着转的翻了几个跟头,啪的一声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谁这不讲公德乱丢垃圾呀!”岑临喊了一句,摘下那张纸。 几朵乌云,支离破碎的建筑,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路人,硝烟与战火,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幅画,只不过画画的人手法太烂,说不定是谁家熊孩子的涂鸦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倒是有些困了,就随手把画一扔,倒在了床上。 “咚咚。”可还没等岑临入睡,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抬起头,不明白谁会这么晚来找他。 “打扰了,有人在吗?”敲门者见这么久都没人来给他开门,便出声询问。 “唉,不是鬼就好。”听到人声,岑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他现在算是怕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神经兮兮的。 “来了。”他回应着,打开了房门。发现敲门的是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青年,穿着一套不符合年纪的可爱睡衣,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正一脸歉意的看着他。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瞧着这么一个具有特殊气质的人,岑临想笑,但碍于礼貌还是忍了下来。 青年被他这么一问,好像还有点尴尬似的,低下头说道:“哦,我就住在隔壁,刚才我在窗边画画,不小心被风吹走了,我看到它好像飘到你这来了,能把它还给我吗?” “啊。”岑临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有些嫌弃的从垃圾桶中捡起那幅画。这下完了,这东西变得这么脏,他怎么还给人家呀。 犹豫了片刻,他拿纸巾在画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包裹起来,将门开了一个小缝,道:“你的画在里面,还给你。”说着便又把门关上了。 心中不安的等了片刻,门外并没有传来任何想和他理论的吵闹声,却只听那青年道了声谢后,反而念叨着:“艺术,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太神奇了……”之类的话,就走远了。 难不成这人是个神经病?但是他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岑临无奈的笑了笑,本想记起在哪儿看过这张脸,可一闭上眼就被困意淹没,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事。 “叮铃铃……”熟悉的夺命狂铃,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床上之人的神经。 这一觉睡得很香,所以岑临才放弃了想要摔手机的冲动,他闭着眼睛坐起身,准备要以饱满的状态迎接新年的第一天。而当他洗漱完毕,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发现徐晚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屋内的等他。 “嘿,美女这么早呀。”他打了声招呼,也开始收拾行李。 “不早怎么找得到人呢,算我们运气好,让我查到那个钱小明就住在这家旅馆。”徐晚打了个哈欠,她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这么厉害,大姐你是算命的,还是查户口的,河南这么大找个人会有这么容易?”岑临惊道,本以为她在吹牛,可不经意间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不仅没好,反而还泛着黑气越来越严重,有些担心的问:“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别雀的骨针上好像有尸毒,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就是在伤口愈合前难看了点。所以昨天晚上睡不着,就跟地下的阴差大哥聊聊天,让他们帮我查一下钱小明的家在哪,没想到有鬼在旅馆的登记记录上看到了他,而且恰好就是这里。”徐晚说完,拿出背包里的镜子照了照,便皱起了眉,似乎没想到伤口会这么明显。 “觉得不好看遮住就是了,来抬头。”岑临看出了她的顾虑,就从外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印着Q版骷髅头图案的创可贴,想帮徐晚盖住伤口。 徐晚一愣,倒也乖乖的让他贴,而就在她疑问时,离他只要半步之遥的青年开口道:“昨天吃完饭经过药店,想到我们接下来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顺便买了点绷带消毒水什么的,以防万一。” “好了。”说话间,岑临已经贴好了。然后,他后退了几步,颇为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转身道:“走吧,我们去拍个大新闻。”说罢,兴奋地走出了屋子。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尚留在原地的徐晚眨了眨眼,对于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也不生气,只是看了一眼窗户上的吊死鬼后,叹道:“有趣,看来这个倒霉的家伙真的很适合这份工作。” 十分钟后,旅馆前台旁。 岑临和徐晚站在拐角的地方,一起观察着门口那个想出去,却又不敢出去,反复试了好几遍,仍在犹豫的青年。 “他就是那个小明同学?”岑临问道。来河南的路上,他就对采访神仙这事充满了期待,要说不管那“神”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厉害,可至少是传说中的东西呀,他能有幸亲眼一见,稳赚不赔。 “嗯,听阴差说,他被老板解雇的事,家里还不知道,而他的性格又内向,能找到份工作应该费了很大功夫,估计他是想先瞒着家里,等到了公司放假的时候再回家过年,所以才来住旅馆。”徐晚回应,而且她也猜不透,这个钱小明在做什么,就好像外面有什么他害怕的东西在堵着他一样。 听了她的分析,岑临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人他昨天晚上见过,典型的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跟陌生人说句话都能难受半天。不过这种人通常在某一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因为相比于人来说,他们更喜欢和不会说话,也不会背叛的死物产生感情。 “谢天谢地,看来她已经走了。”门口的钱小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再确定绝不会有人跟着他后,放心的出了门。 “人走了,我们跟上。”徐晚提醒了一句,岑临也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妈呀,有鬼!”可二人刚一出门口,就看到钱小明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大喊着,手里的画稿更是散落了一地。 而钱小明的身前赫然出现一个人影,她看到眼前的青年如此模样,就半蹲下身,秀眉一挑,道:“你说谁是鬼呀?” 这一幕被岑临看在眼里,曾在心中无数次幻想过的神,眼下终于有了清晰的模样。那是一个媚态百生的女子,一身白衣委地,云鬓高束,眉间一点朱砂,巧笑倩兮,当真是一副神女样子。而她怀中抱着的一只白色小狗,毛发光亮也甚是可爱。 “仙女啊……”岑临叹道,忙按下快门连拍了几张照片。 “哪有仙女,不就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还抱了只黑狗吗?”徐晚反驳着白了岑临一眼,想他什么眼神呀,男的女的都看不清楚。 “瞎说,那明明是个女人,不信你看。”岑临听她口气这么硬,怕她是中了别雀的毒还没有清醒,就把自己的相机递给了她。 徐晚看他拍了照,刚想以此为证据,笑他该配一副眼镜了,可在看到屏幕的一刻,竟忍不住的惊呼:“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岑临回头,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只感到一阵强烈的吸力把他往前一引,他和徐晚就像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一样,身体自动前移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是谁,为什么躲在一旁偷看。”此刻,在他们眼中男女莫辨的人影,走到他们跟前好奇的问道。 “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发现了。”岑临对着他眼中的仙女嘿嘿一笑,然后趴在徐晚耳边轻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学的东西都是用来对付鬼的,对神不管用。”看这情况,徐晚也有些慌了,不过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既然是神,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吧。 那人影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倒是一笑,随即她注意到了岑临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便拿在手中观察一番,眸子瞬间一亮,道:“是地府的东西,原来你们是阴差,怎么地下的那几个老东西有事找我?” 岑临听她话中的意思貌似和地府认识,还有着不小的交情,就壮着胆子问:“不,您别误会,我们是新闻部的,只是想拍几张照片而已,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人影闻言,看了看屏幕上那一团白光,正是她的本相,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是这样,那拍吧,小朋友一般的相机可看不到我的样子哦。”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朝着那抱着一堆画稿正准备逃跑的青年走去。 看她过来,钱小明作出防备的姿态,一边后退,一边害怕的说:“不许过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跟着你?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虽说你们现代人已经不供奉神明了,但总要守信用吧。至于我是谁,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的本名叫小七,不过你应该没听说过。”人影说着,摸了摸她怀里的小狗,眨眼间就来到了钱小明的身后。 而瞧他都快哭了,人影则饶有兴趣的继续道:“但你一定知道我现在的名字,你们习惯叫我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