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换岗。
四姐昨天说了,他要是不习惯照顾病人,可以换别的堂弟来。
笑话,怎么可能不习惯,就凭四姐做菜的手艺,他能干到天荒地老。
他有一颗敏感的吃货心,瞬间读懂四姐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偷奸耍滑就滚蛋。
江熠华日常作息,凌晨5点起床,即使生在病中也不失警觉,德利一动他就醒了,闭着眼在养神。
等德利轻手轻脚掩上门,他视线扫见角落里的裹成咸菜团的被子,唇角微抿,侧俯身体将咸菜团子拽到身边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德利一点不知道自己叠被子的手艺被深深鄙视了,开开心心抢了简明玉的活,挥舞扫帚屋里屋外打扫卫生,时而吸吸鼻子嗅一口灶房里飘出来的香气。
啊!他感觉浑身憋着一股劲儿,取之不竭。
“德利,去看看江同志醒了没。”
“诶,”扫帚立在檐下,德利虚开一条门缝,瞅见江熠华半坐在床上活动手臂,立即展开亲切笑容:“江大哥你醒啦,我去端洗脸水。”
德利兑了半盆热水,一杯漱口水,牙膏牙刷备齐,简宁叮嘱道:“把你们房间的窗棂支开透透气。”
“哦,好。”德利盯着锅里雪白的面条,答的心不在焉。
伺候了江熠华洗漱,德利急急忙忙把尿捅拎茅房倒了,涮了两遍,舀了一瓢清水倒入尿捅拎回房,然后又匆匆忙忙捯饬自己的个人卫生,四姐爱干净,见不得邋里邋遢。
江熠华就见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吃饭了。”
声音一响,德利便像一股小旋风刮进灶房。
灶台上摆了一簸箕杂面窝窝头,四碗面。
简宁用昨天剩的大骨汤透的挂面,每一碗上面都铺了烀得酥烂的蹄筋,切了些碎咸菜粒,撒一撮红彤彤的油碎辣子,碗边还卧了一个黄澄澄的煎鸡蛋。
深紫色的咸菜,明亮的黄,耀眼的红与雪白面条一搭配,那卖相简直要人命,别说德利猛咽口水,江熠华看着都觉得食欲大开。
简宁还有些遗憾,冬天没小葱香菜,要是在撒一小撮香菜小葱就完美了。
明年秋一定要在后院搭一个小小暖棚,务必冬天也能吃上绿油油的蔬菜。
平时干巴巴的杂面窝窝头,浸了香馥馥的面汤竟变得格外好吃,德利呼噜嗦完面,用窝窝头仔仔细细打扫碗底,碗就跟洗过一样锃光瓦亮。
德利打了个餍足的饱嗝。
这都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四姐根本不是泼妇,仙女才对,天宫御膳房下凡的仙女!
只一夜两顿饭,德利心中就萌发了一个伟大的梦想,他要给四姐当一辈子狗腿子。
“玉丫头,你收拾一下,今天大队池塘起鱼。”老太太一如既往,人未到声先至。
德利一听见他奶的声音,立马站起来,乒哩乓啷收了碗筷就往灶房躲,生怕他奶叫他回家,他不回家,这里才是他家。
“诶,好嘞。”简明玉应声:“我这就来。”
简宁坐着没动,只淡淡一句:“去什么去,爹的棉衣你缝好啦?”
身体底子都快耗空了,再跑去池塘寒水里泡一天,得嘞,今天不生病,明天也要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