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自北宋被宋真宗以年号景德赐名以来,一直都是华夏大地上的制瓷中心。
侯树全原本是赣北景德镇的一个普通烧瓷匠人,跟这个年代的大部分手艺匠人一样,有份伙计在手,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也饿不着。
可随着满清大军南下,一切都被打破了。
磁窑荒废,匠人们跑的跑,躲的躲,整个景德镇都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满清大军进入赣北之前,很多人就开始举家逃往岭南,侯树全受此感染之下也带着全家老小一起逃了。
安土重迁一直都是华夏民族的传统,尤其是在古代社会,举家迁移更是既麻烦又危险。
交通落后,自然不便,前途未知,更是危险。
侯树全一家就是这样,刚逃到赣南的赣州府境内,老侯家唯一的独苗就开始上吐下泻,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眼看儿子病情越来越严重,再拖下去搞不好老侯家香火都要断根儿了,于是侯树全带着家人在赣州府城赣县停留下来,为儿子求医问药。
江西自古以来就是赣北平坦且富裕,赣南崎岖且贫困,不过赣县作为赣南地区的政治文化中心,中原南下岭南的必经之地,府城之内倒是并不差。
侯树全儿子在赣县得到救治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但侯家人身上携带不多的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已无法继续南下。
就这样,侯树全一家只得暂时逗留赣县,同时又正好遇上官府大肆招募匠人,侯树全也就勉力去尝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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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肆招募匠人的告示是朱聿锷让人张贴的,并且把控非常严格,由复明军亲自负责,一道道的筛选过去。
应募者就在复明军营内经过筛选,尽量确定他们的家底清白,并且还要把他们家人也聚集到城东复明军控制的街道居住,以方面管理。
侯树全就是经过一道道的筛选后,成功应招。
虽然详细复杂的筛选过程让侯树全感觉不妙,但已经踏了进来,外加丰厚月钱的诱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工坊。
工坊就在城东军营边上,单独划出的一块土地,外面由一道丈余高的石墙分隔开来,石墙外还有专门的士卒放哨。
单是外围就把控如此严格,这更让侯树全感到内心忐忑。
在士卒的带领下,侯树全终于进到了工坊里。
刚进工坊,侯树全就看到一片广阔的平地,很多人正在平地上进行着碎石,舂石,淘洗,过筛等程序,这些都是制造瓷泥的关键步骤。
可制坯,印模,上釉,烧窑等制瓷的最重要程序,侯树全却没能看到,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难道不是在制瓷?
远处还有一道隔离石墙,大概有一人多高,侯树全能隐约看到石墙后面有好几座高耸的火窑,甚至其中几座还在熊熊燃烧,这倒是让他觉得,这里应该还是一座制瓷工坊。
就在此时,一个五六十岁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走过来,从带路士卒手里接过一张纸,认真看了一遍,对士卒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侯树全板着脸说道:“你叫侯树全是吧?”
“我是这里管事的,你以后叫我老胡就行。”
“我们这里的规矩很严,叫你干什么你就乖乖干,不要偷懒,更不要多嘴,到时候少不了你的月钱……”
※※※
傍晚时分,朱聿锷披着火红晚霞,出现在了城东的“制瓷工坊”。
管事老胡率先迎上来,一脸灿烂的行礼说道:“殿下,您又来了。”
“嗯,工坊内一切都还好吧?”
“殿下放心,一切都平稳得很。”
“现在每天能烧出多少神泥?”
“最近这几天,每天大约能烧出三四百斤神泥。”
两人一问一答,老胡小心的注意到朱聿锷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于是又加了句:“如果再加些人手,应该能多烧出些来。”
朱聿锷却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而是叮嘱道:“加人手的事急不来,小心保密才是最重要的。”
“是,殿下说得是,这是鲁班爷爷传下来的宝贝,绝不可让外人偷学了去……”
成功获封赣楚总督后,朱聿锷就开始着手准备烧制水泥的事情了。
水泥,这是后世建筑业的基础,更是现在防御满清的大炮轰城的绝好东西。
古代的城墙修建,基本都是以石灰浆为黏合剂。
石灰比起后世的水泥,不管是防水性、硬化时间或者建筑刚性上,都要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