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元乔就静静等着,似有与她耗下去的架势。
“伤了,刺客跑了。”元莞随意敷衍一句,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虚弱之色,显而易见,也不再跋扈,看得令人有几分心疼。
元乔惯以长辈自居,见她难受,也不想问罪,柔声道:“陛下自己想的清楚,我也不多问了,近几日你好好休息。”
心疼占据上风,她走近后,扶着她躺下。
许是烧得糊涂了,元莞也没有抗拒,反顺从她的意思,见她眼中涌现出来的温柔怜惜,她恍忽道:“你心疼我?”
元乔不答,见她眼睫颤栗不止,脸色也被烧得通红,也没有心思与她计较这些小事,不回答她的问题。
病中的人总是很敏感,就算元乔不说,元莞也明白过来,喃喃道:“你为何心疼我。”
按理,她二人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
加之下.药的事情后,她屡屡对她不敬,言语欺辱,姑母应该有掐死她的心才是。
元乔依旧不语,手心拂过她的额头,依旧还在发热,她顿了顿,也不提周暨的事,免得加重病情。
夜间寂静,元莞醒了片刻后,复又睡着了。
山里夜间寒凉,元乔心思细腻,恐病中的人染了风寒,令人关了窗,本想回殿而去,想起太后不在,落霞照顾不好,便在外殿留下了。
喂了药汤下去后,元莞在天亮前退热了。
天亮之际,元乔依靠在软榻上眯了会儿,太医又去探脉了,脉象平复下来,他才微微喘息,退出殿时,浅眠的大长公主复又醒了,问起小皇帝的病来。
太医回道:“陛下身子幼时就不如常人,一直养着,虽说是外伤,可拖延久了,于身子不利,易造成亏损。”
元乔想了一下,多问一句:“是什么样的外伤?利器所为?”
“不似利器,不如叫医女来看看。”太医不敢保证。
元乔不多问了,小皇帝如此遮掩,必有内情,屏退太医后,她亲自去内寝看看。
只一眼,皇帝不知晓,她心中有数就好。
比起昨夜,小皇帝不发热,脸色就白了很多,她摸摸额头,人也没有醒,反多了几分纯净,不染纤尘,干干净净,乖得不像话。
她微微叹息,俯身去掀开皇帝身上的被子,单薄的内衣就露了出来,她顿了顿,素手轻扬。
小皇帝瘦弱,腰间弧度优美,她脸色红了红,再往上掀时,露出红痕,不似是利器所为。
红痕遍布,渗出血点,交错在白皙的肌肤上,极为狰狞,脊骨显得有些突出,她忙松开,顿时明白这不是刺客所为。
震惊外,她忽而有些心疼起来,阿兄处处呵护长大的孩子,竟落了如此境地,更何况她还是天子。
她茫然地退了出去,能让元莞如此遮掩的唯有一人,便是太后。惊讶外,她则想起那夜帘外的声音,莫不是太后?
下.药之人也是太后?
夏日里天色亮得早,她几乎坐立不安,元莞所言,怕是真的了。
小皇帝不是太后亲生,那是否是阿兄骨血,还有待查证。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惊颤压制下,刘氏野心十足,真被阿兄猜中了。
母上不宁,影响的不仅是皇帝,还有整个大宋朝堂。
她不能忍。
未及从容,落霞推门而进,她敛息不语,吩咐落霞:“陛下退烧,夏日里容易感染,你多细心些,我先回殿。”
落霞俯身称是,目送着大长公主离开,心中悬起的石头掉了下来,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大长公主霸道了些,如今想想也是不坏,就是贪权。
‘贪权’的大长公主回到暂住的寝殿,婢女迎了出来,俯身禀道:“殿下可回来了,昨日陛下令掌事宫人送了花来,摆在您的内勤了。”
小皇帝昨日发热,疼痛难忍,竟还有心思给她送花?元乔不得不赞叹 ,小皇帝的隐忍的影子确实进步很大。
举步入殿,就看到略有些枯萎的花朵,花开两朵,插.在白色的瓶里,颜色就添了几分艳丽。
虽闻不见花香,亦可观花色。元乔近前,摸了摸花瓣,想起小皇帝的伤,唇角的笑意凝结。
阿兄若知晓元莞落此境地,可会后悔盛宠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