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湿气重梅推开门,眼前一片朦胧白雾。
兰草依约而来,立在院子里面容颇凝重。臂弯里搭着一件斗篷见梅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每一步都走的困难。兰草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搀扶,顺势为她披上斗篷。
两人皆是沉默搀扶着往山下走一路上兰草几度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却又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梅拍一拍她的手背,嗓子微哑安慰道:“你不必担心魏昱我下了迷药,他此刻应是好眠。一会我想沐浴不妨事吧?”
兰草脚下一绊,问道:“为何?”
梅脸上笑意温和,耳尖微微发烫,“我昨夜与魏昱圆房了。”
兰草仍是不解,干涩开口:“那,你为何要给他下迷药?又为何让我今日来接你?”
梅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说沉默许久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炊烟袅袅,坦白道:“他担心我的身体从未逾矩。我没办法,在茶水中放了催情药,才有了昨夜的成全。怕他清醒后气急又下了迷药,想着能多拖一时,便多拖一时。”
“我从前竟不晓得你是这样有主意的性子,魏昱不肯,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怎会如此糊涂!”兰草瞪着眼睛,看她眼圈红了一片,定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心疼她,又恨她乱来。狠狠跺了几回脚,将人揽在怀中,恨铁不成钢:“走,咱们回家。我让黄婶给你熬鸡汤。”
两人刚进小院,陈子恒正劈柴,举起斧头看见梅,差点闪着腰。赶忙将自家媳妇招呼过来,数落道:“人家昨夜洞房花烛,你怎么一大早就把新妇带走了?”
兰草叹一口气,也不好同陈子恒细说,指着面前的一堆柴火道:“别问了,你抓紧再多劈一点,烧一锅水,她要沐浴。再让黄婶杀只鸡熬汤,炒一块猪肝,给她好好补补。”
他点点头,拿起斧头继续劈柴,兰草看了一眼坐在屋里的梅,贴在他耳边,无奈道:“等忙完了,去山上看一眼魏昱如何。切记,一定要劝住他,我怕他急火攻心。”
陈子恒更是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兰草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只要是媳妇的吩咐,一定是有道理都,自己照做就行,于是嘿嘿一笑:“行,俺晓得了,你也记得喝碗鸡汤补一补,这两天都瘦了。”
梅不肯让兰草为她脱衣,兰草只当她是害羞,等她钻入水中,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嘶”热水没过锁骨,梅倒吸一口气,鬓角浸出薄薄一层冷汗,抿唇硬忍着,长长吐呐几息方才慢慢适应。
兰草用木瓢舀起热水,浇在她脖颈处,才发现她身上有许多深浅不一的红痕,重的地方,已然发青了。
药物使人神志不清,不知轻重,她昨夜怕是下了猛药!等魏昱醒来,若是晓得自己昨夜的荒唐,岂不是要发疯。兰草想到此处,头隐隐作痛,暗叫难办,手上只能用布小心的替她擦拭肌肤。
沐浴后,梅穿着兰草的衣服窝在被子里,手里捧着一碗黄澄澄的鸡汤,小口小口地抿着。
说来奇怪,她是很怕油的人,也不愿意多喝荤汤。今日突然不怕了,一碗汤也不要人劝,没一会就见底了,仍觉得意犹未尽。
兰草翻箱倒柜,找出一瓶玉容膏。她沿着床榻坐下,结果手指从罐里扣出一坨来,让梅靠过来,将她的衣领松开,细细抹着颈脖的红痕,絮絮叨叨:“你是自己找罪受,回头让魏昱看见,定是要着急上火的。”
梅抿着唇不说话,抹完脖颈后,又将胳膊递过去。垂着眼睛,不由地去想魏昱生气是什么模样,此刻才真的有些害怕了。恰巧兰草手上用力,想将淤青推开,梅轻轻哎呦一声,委屈看人,试探问道:“那魏昱生气,兰草姐姐会护着我吗?”
兰草哭笑不得,无奈道:“祖宗诶,他哪里舍得冲你发火,我只盼着他别拿我和子恒撒气了!一会我还得仰仗你,说两句软话好好哄他,好把这件事揭过去。这还是时绥给的玉容膏,对淤青疤痕最有效了,你这一身痕迹,很难让人不生气啊。”
“时绥”梅口中念叨着,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看向兰草。
兰草被她看的一愣,将盖子合上,不解道:“嗯,怎么了?”
梅缓缓笑起来,摇一摇头,自己将衣服整理妥当,而后郑重说道:“若有一日你再见时绥,请你转告一句:她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要还。”
“什么人情?”兰草有些摸不着头脑,“是那日吃锅子的事吗?”
“你只管告诉她,她是重情义之人,心中有数。”梅已然卷进被中,打着哈欠,并不想做过多解释。
兰草见她如此也不追问,帮着把被子掖好,点了安神香后退出屋内。屋门阖上的那一瞬,梅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纱帐,眼中并无睡意,双手交叠在小腹,余味深长地:“尽人事以待天命。”
陈子恒磨蹭到午后才上山看魏昱,嘴里嘟嘟囔囔,想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推开小栅栏,站在小院里扯着嗓子喊:“魏昱!”
树梢上的几只麻雀扑腾着翅膀,仓皇逃走。
陈子恒见门窗紧闭,无人应答,以为魏昱不在屋内。甫一进门,被迷烟熏的直咳嗽,他心道不好,袖捂口鼻,冲进屋内找到熏香炉,用茶水浇灭后从窗户丢进小院里。将门窗打开透气,走到床前去探魏昱鼻息还好,尚有呼吸。
他见床榻凌乱,魏昱衣衫不整,也不晓得昨夜到底如何,迷烟又是何人下的?推搡、拍脸皆不见人醒,陈子恒只得从水缸里舀起半碗,泼在魏昱脸上。
“嗯”魏昱眉头哼哼一声,似乎要醒。
陈子恒赶忙将他拉起身,又拍又喊:“哎,别睡了,媳妇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