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了,秋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
在山里三个来月,方小桐已渐渐适应。
对自己身上的伤,她已经感觉到明显好转了。手臂和小腿上的竹板已经拆了,可自由下床走动,但还是康复期,动作幅度不能太大。
田一木给她做了个拐杖,天气好的时候,她就穿着田一木宽大的衣服,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散步,累了就坐在椅子上歇会。
身体逐渐恢复,比自己期望的还要快,心情也就跟着越来越好了,山谷里时常回荡着方小桐的笑声。要不是心里惦记着父母担心,她觉得住在这山里真的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她已深深喜欢上这里了,随着身体的康复,这种喜欢越来越深。
在方小桐院外散步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小黑和蹦蹦,有时灰灰也会参与过来——她和灰灰现在很亲近了,心里也不再害怕。
它们几个随紧随慢地跟在一拐一拐的方小桐后面,因为她总是会给它们好吃的,而且比田一木更大方。
每看到这个场景,田一木不由得就想笑。
这段时间,田一木抽空忙他自己的事了。晒制草药,种菜除草,收获庄稼等等,不过一直都没有外出,每月给方小桐炖只鸡,吃得她直呼长胖了。
在方小桐能自个下地走路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痕了。
她在盛水的桶里照见了自己的脸。当清澈的泉水映出她白皙的脸庞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时,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即哇哇大哭起来。
方小桐那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把蹦蹦和小黑它们都吓了一跳,好像也把整个山林里的动物都吓得停止了吵闹声。
正在地里忙着的田一木闻声赶忙跑了过来。
“呜......完了完了......我被毁容了......彻底完了......”
听到田一木的声音后,方小桐捂着脸哭着嚷道。
田一木安慰她说:“这个不要紧,能恢复的。”
“你骗我!还说我脸上没事——难怪你天天在我脸上擦药......呜......”
方小桐把怨气撒到田一木身上。
田一木不由得笑出声来。
“讨厌!你还好意思笑。当初还不如不救我呢......这可怎么见人啊?哇呜......”
方小桐哭得更欢了。
“你这个人呐,身上那么重的伤你都没哭,脸上那点伤倒哭得地动山摇的——别哭啦,都快把我这厨房震垮了。”
田一木走过去扶着她。
“呜……你懂什么呀?!女孩子谁不在乎自己那张脸?平时脸上有个痘痘都难看,何况这么长的疤......”
方小桐撒气地晃了晃肩膀。
田一木说:“我当然懂啊,不然我天天给你脸上抹药?放心吧丫头,这点伤疤难不倒我,绝对让谁都看不出来。”
“又在骗我!”
方小桐依旧用手捂着那边脸,直瞪着田一木。
田一木开始做保证了:“我说到做到,不然的话——”
“不然咋样?”方小桐鼓起嘴巴问道。
田一木一时卡住了,他也不知道不然会咋样,但他有信心让她脸上的疤痕完好如初。
“哼!不然的话我不出去了,你养我一辈子。”
话音刚落,方小桐的脸刷地一下红起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冒出这句话来。
现在的方小桐,心里好像已经完全心安理得地接受或者是享受田一木给她的治疗和照顾了,她可以在田一木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哭和笑,要他做好吃的,甚至是撒娇和赌气,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这种变化有时让她自己也感觉很奇怪,难道仅仅是彼此熟悉了的缘故吗?她并不是蛮横无理,也不是以大小姐自居,而是通过彼此越来越多的了解,在她潜意识里已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可信任最能依靠的人了,而且还是最可亲近的人,就像在父母、兄妹和好友面前一样。
田一木听了也没在意,说道:“放心吧,这里的药材好得很,能治好的。只是你以后要少哭点,那眼泪是咸的,对伤口有刺激。不过——”
“不过什么呀?”
方小桐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你实在想哭的话,就往这锅里哭,我正好需要盐来炒菜。”田一木一指面前那口锅说道。
“你讨厌!”
方小桐吃力地挥拳朝田一木打来,被对方躲开了。
随后她又冲着对方说道:“给我一条干净毛巾,从今天开始,我要把脸捂起来,不能让你看到了,连蹦蹦它们都不给看。”
田一木有点哭笑不得:“我不看伤口咋能给你治?再说了,伤口不能捂,不然真的恢复不过来了。”
“是吗?......那我现在是不是看着很丑啊?”
方小桐眼泪巴巴地看着他,终于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田一木笑着说:“一点也不丑,好看得很哦!这方圆百里,你是最漂亮的。”
方小桐听了顿时喜滋滋的。转念一想,不对!这方圆百里不就只有她和田一木俩人么?
她要和田一木理论,却发现他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一天中饭后,田一木拿出方小桐原先的衣服,找来针线后坐在树荫下缝了起来,这让方小桐看得目瞪口呆。
“马尾叔,你还有这手艺?!”
最近个把月来,方小桐不再直接喊田一木“大叔”了,她说田一木扎了个小马尾,要喊他“马尾叔”,田一木对此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