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秋杨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天边的朝阳冉冉升起,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明亮的光线照进房里,照在躺着的秋老爷身上。他懒懒地睁开双眼,看着满面笑容的秋杨氏,暗淡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高兴的神采。 秋杨氏坐在床边神秘地问:“老爷,你猜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秋老爷似乎对她的问话并不感兴趣,半晌没有吭声,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自从前几日他从噩梦中惊醒以来,就一直半死不活地躺着。那个噩梦他已经记不起多少了,只记得一只血淋淋的手抓向自己,之后他就不能动弹了。 秋杨氏也曾找过镇上的名医给他看过,都是一样的束手无策。直到遇到一位自称是“姚道人”的玄门异士路过此地,他掐指一算,这才知道,原来是秋家祖上造下的罪孽,枉杀了一家十几口人。现在是冤魂索命的时刻到了。而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让秋老爷的女儿嫁给蟾妖。 “老爷,我已经将秋灵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让她为你消灾了。”秋杨氏心满意足地说。 秋老爷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急忙问道:“她答应了?” 秋杨氏撇了撇嘴,扭着脖子道:“她会答应嫁给一只妖怪?换作是你,你会吗?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让翠儿拿了下药的馒头给她吃,这会儿只不定她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秋老爷点点头,随即又担心地问:“可秋灵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能行吗?” 秋杨氏一皱眉道:“姚道人只是说你的女儿就行,又没说非得是亲生的。再说了,秋灵不就是你认下的养女吗?怎么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当年神机先生说什么来着?” 秋老爷回想起四年前,他求一位朋友找到神机先生测算前程,神机先生只是告诉他一件事,就是刚到秋家的乔三娘所带的那个女孩子一定要姓秋,她会在四年后为他挡一道大灾。现在想来,正好是四年了。 “那你还不快把秋灵送给蟾妖?”秋老爷恨不得立刻好起来,能活动自如的日子真是好啊!要不,整天被人伺候着在床上吃喝拉撒,别人没怎样,他自己都要被臭气呕死了。 秋杨氏站起身来笑着啐道:“催什么催?我看你躺在床上还蛮滋润的嘛。” 正说着,房门一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啊!儿啊,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秋杨氏冲着少年一脸的疼爱之情。 这少年便是秋老爷和秋杨氏的独子秋宝。十四岁的年纪,却没有同龄人那样的活力。虽然生得一表人才,但却木讷,总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神情。为了这,秋杨氏没少在背后叹气。 秋宝望了一眼秋杨氏,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娘”;随后又冲着躺在床上的秋老爷叫了一声“爹”,就再也不说话了。愣愣地站在那里,就跟一具活尸一般。 “你倒是再多说几句啊?”秋杨氏嗔怪着儿子。 秋宝瞪大了眼睛似乎在问“说什么?不是叫过你们了吗?” 秋杨氏耐心地启发着,“比如你可以问问你爹好点了吗?问娘吃过早饭了吗?再不行,你也可以说说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哦。”秋宝应了一声,站在那里仍是一言不发。看来并没有响应秋杨氏的意思。 秋杨氏叹了口气,儿子对他们这样她早已习惯了。转头对秋老爷说:“我这就把秋灵送走。” “秋灵姐姐?她没事吧?她吃过早饭了吗?她昨晚睡得好不好?还有,她要去哪里?怎么我不知道?”秋宝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关心备至地问了一大串问题。 秋杨氏和秋老爷惊愕地看着儿子。 许久,秋杨氏气得脸色发白,指着门外对秋宝怒道:“滚!” 。。。。。。 楚痕嘴里叼着一根草棍,懒洋洋地走在街上。此时,已是晌午时分,街上人流如织,各家店铺都在忙碌着。 他走进一家当铺敲了敲柜台喊道:“我来啦!” 柜台里的伙计一瞧,想起来是昨日见过的主顾,立刻满脸堆笑地问:“客官,有何吩咐?” 楚痕吐掉嘴里的草棍,悠然地说:“爷我昨日放这儿的东西呢?” 他昨日来到赤桑镇已经是囊中羞涩了,迫不得已将自己的佩刀当了,才换了一点可怜的小钱。但吃了顿饭后就没剩多少了,住不起客栈,这才经人指点到了镇外的那座破庙,没想到为了救秋灵竟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伙计笑呵呵地问道:“客官可是要赎回去?” “不赎。换货。” “换货?”伙计不解地看着楚痕。 楚痕从背后解下方门主的水云剑,缓缓地抽出剑来,寒光闪闪,差一点晃瞎了伙计的眼睛。 “用这个换我昨日当的那个,你不吃亏。”楚痕斜眼瞟了一眼正在发呆的伙计。 伙计这才明白过来。不过眼前的这把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比昨日当的那把破刀好多了。那破刀。。。唉!真叫一个破!但这客官还当个宝似的。 伙计清了清嗓子,笑道:“客官,换是可以换,但钱却不能多给了。这破剑还不如你那把破刀呢!” 商人历来如此,当铺尤甚。 楚痕笑了笑也没计较,对他来说,水云剑于自己毫无用处,可以说是破剑一把。只要能换回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伙计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楚痕的刀递了过来,换走了水云剑。 也难怪伙计说楚痕的刀是破刀,这把刀连个刀鞘都没有,就是个厚一点的铁片。刀身上布满了锈迹,好在还有一个刀把,才勉强归到刀的类别里。 “客官,要是还有什么东西尽管拿来,价钱好说哦!”伙计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楚痕嘴角一撇,心道:“爷我只是路过这里,以后也绝不会再回来了。这破地方,除了坑人的奸商,就是不知感恩的女子。” 他忽然想起了秋灵,自己一个见义勇为的好汉,竟被误解成了登徒浪子。但只怪自己嬉笑成性,怪不得别人。无奈啊! 楚痕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不错的天气自言自语道:“爷我且四处走走去!” 。。。。。。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倾泻下来,秋杨氏带着两个家丁抬着一乘轿子走在青山瀑的山路上。 青山瀑,是一座不高的山,山上郁郁葱葱地长满了树木。山中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所以此山得名“青山瀑”。 按照姚道人的指引,秋杨氏他们走到了瀑布前的深潭边。这里就是蟾妖的居所了。 四周幽幽,潭水深不见底,瀑布流泻下来的水花溅到身上,让人感到阵阵的凉意。 秋杨氏打了个手势,两名家丁落下轿来。 她跪在潭边哆哆嗦嗦地念叨着:“轿子里是赤桑镇秋老爷的女儿秋灵,自愿嫁予神君。祈求神君能为秋家消灾去祸,保佑秋老爷身体无恙。” 说完,她磕了三个头,随即带着两个家丁逃命似的奔回去了。 潭边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树上的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颇为不解。 秋灵在轿子里悠悠醒来,她能看到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眼前垂着红色的盖头。 她很想动动身子,但却做不到。回想起清晨在秋家发生的一切,她很想哭。 从昨日开始,她的生活似乎全变了。很多让她想不通的怪事都发生了,而此时,她却要被强逼着嫁给一个陌生的人。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秋灵正想着,只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远处走来。 片刻之后,脚步声在轿子前停了下来。 轿帘一掀,一个男子开口道:“轿内的可是秋老爷的女儿秋灵?” 秋灵没有吭声,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此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盖头被揭开了,秋灵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轿前。 “贫道姚道人。”那男子微微一笑,仔细打量着秋灵。 秋灵觉得这道人的目光如电,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身上扫过。让她感到极不自在。 姚道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秋灵那一缕火红的头发上。而那缕红发竟然也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飘了起来。 姚道人似乎察觉到了秋灵已被下了药,挥掌一击,掌风打在秋灵的身上,秋灵咳了一声,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点点头问道:“秋杨氏是否和你说了,要你嫁给封耀封千年?” 秋灵没有作声。因为一想到秋杨氏她就觉得恶心。 姚道人像是猜到了秋灵的想法,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秋灵已经能动弹了,她挣扎着从轿子里爬出来。外面的阳光刺眼,她低着头整理着有些散乱的衣装。 “走吧。”姚道人过来搀扶秋灵,秋灵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其实,你和封耀真得是很般配的。”姚道人看了看四周,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正要接着往下说,却听得“轰”的一声,青山瀑下面的潭水就像被炸开了一样水花四溅。 一道寒光闪过,森然的剑气向姚道人袭来! 他顾不得再说什么,脚尖一点向旁边闪去。手中的拂尘一抖,飙起狂风迎着剑气刮去。 一声闷响之后,姚道人退后几步,脸色一变,怒视着潭边手握长剑之人。 秋灵侧目望去,一位年轻男子身着白衣傲然而立。 男子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用金线精心绣着一朵朵云彩,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俊朗的外表却让人觉得有一种无法接近的神秘。 他将手握拳放在胸口处的一团云图上,沉声说道:“某乃云宗执事大弟子云望天。”这是云宗的问手礼。 秋灵心中一动,云宗可是当今天下修仙派中的翘楚,派中高手极多。曾经听师父说过,天下三大术法高峰分别是巫族、霞宗和云宗。而云宗宗主更是各派的领军人物。自从十几年前巫王和上一任霞宗宗主死了之后,现在辈份和修为最高的就属云宗宗主了。这位云望天能成为云宗的执事大弟子,自是不同凡响。 姚道人哈哈一笑,抱拳拱手道:“原来是享誉天下的云宗大弟子,不知为何为难贫道呢?” 云望天冷眼看着姚道人,只回了一句:“斩妖!” “妖在何处?”姚道人惊诧地问。 “就是你。”云望天突然眼神一凛,挺剑便刺。 姚道人边用拂尘格挡,边闪身避开,嘴里还辩解着:“贫道怎么就成妖了呢?” 云望天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手中长剑翻飞,宛如点点雨花绽放。他的这柄剑名叫“初雨”,取甘霖播洒之意。 姚道人被“初雨”的剑光笼罩着,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突然,云望天左手弹了一下剑身,“嗡”的一声过后,长剑立刻幻化成了几十把剑,从四面八方向姚道人刺去。 瞬间,姚道人的道袍上已是千疮百孔,好在他身手灵敏,只是衣衫被刺破。 就在他正想飞身跳出剑圈时,云望天低低地唤了一声“结!” 几十把剑“哗”地竖起,紧接着剑尖与剑尾相连,结成了一张巨大的剑网。 姚道人不得已只好落了下来。 没等他站稳,云望天口念咒语,左掌拍出。 姚道人挥起拂尘迎击。 只听“啊!“的一声,姚道人的拂尘被击得粉碎。带着咒语的掌风透过拂尘的碎末打在他的身上。 姚道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恨恨地说道:“欺我太甚!” 他的眼眶慢慢鼓起,身子急速地膨胀着,脸上渐渐地生出了无数隆起的绿色疙瘩。 “这是。。。什么东西?!”旁边的秋灵吃惊地指着剑网内的姚道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