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异常的好。一大早,星簌跑到晴月房门前说要一起去练马,其实星簌就是想早点过来看看晴月,看晴月的情绪是否好转。但晴月今天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只是一夜未睡,有些累了。 晴月和星簌去吃早饭时,镖局的弟兄们已经在吃着了,他们在谈论着什么,一看见晴月和星簌就立即转移了话题。他们热情地招呼星簌,却对晴月投来冷漠甚至厌恶的表情。星簌尽量设法缓解气氛让晴月觉得舒服些,可晴月一直埋头吃东西,晴月想快点逃离这里。 不一会儿,潇风进来了。晴月想起昨晚的事,她都不敢抬头看他。而潇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吃,照常和弟兄们吹嘘打闹。 晴月快速地往嘴里塞着饭菜,就一会儿,她就站起来说自己吃饱了。她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潇风,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封面上什么都没写的信封,几步走到潇风跟前,二话不说就将信封塞给了潇风,然后在众人疑8惑的眼神中跑出去了。 众弟兄在确保晴月走远之后,纷纷叫潇风看看那封信写了什么内容,而潇风扫了大家一眼,说:“想知道?”看众人纷纷点头,他站起来,拿了一个包子,微微一笑,“那就想想吧!”说着,潇风得意地拿着包子和信封离开了。 潇风回到房间,把吃到一半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把信封小心地打开。 潇风本以为那是一封长长的书信,可没想到当他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展开,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副画着两个漫画小人的图。 这其中一个小人是个男子,身着青衣,背负宝剑,腰系玉箫,神采奕奕,风度翩翩。其旁付字----帅大叶。而另一个漫画人物也是一个男子,其身着浅蓝色衣,背一斜挎包,长发飘飘,襟飘带舞。其旁付字----笨小贺兰。 这第一幅图是笨小贺兰两眼飙泪地坐在地上抱着帅大叶的大腿并向帅大叶擦着鼻涕,旁边付字道,“镖头大大,我错了,请收下我的膝盖!”而第二幅图则是帅大叶嘚瑟的表情问抱着他大腿的笨小贺兰,其旁付字说:“你错在哪了?哦不,你对在哪了?”而这第三幅则是笨小贺兰跪在神气的帅大叶面前,低着头,手里端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放着一把锤子,一把锯子、几口钉子、一把斧头,笨小贺兰说:“我哪都错了,找不出对的,求镖头大大好好修理修理。”而帅大叶则显露出惆怅,似乎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潇风看完这三幅画,嘴角不停上扬,而且在这之后,他每每想起此事,都是如此。这种奇特的道歉方式显然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他不知道晴月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但他敢确定的是那里面有纯真。 晴月整天心事重重的,做什么事都不能集中注意力。星簌以为晴月还在为巧娘的死而伤心,但她听从芷卿的话,也就没有多问。然而,除了巧娘的死让晴月终生难以释怀以外,潇风此刻的心情也是晴月非常在意的,这种在意甚至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晚上,晴月回到房中,发现桌子上也放着一个和她给潇风的一模一样的信封,信封上同样也没有写名字,可那封信完全没有拆开过的迹象。晴月顿时失望透顶,心灰意冷,她心里想着:原来你这么讨厌我,你真的不原谅我了。 晴月走到床上想蒙头就睡,把那封信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可过了几分钟,晴月突然一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光着脚走过去把信封拿起来,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嘀咕到,“不收就算了。” 晴月把信封拆开,想再看一下她画了一个晚上的漫画再把它放箱底,可当她将信展开,才发现那信上只有一幅漫画。那漫画画的也是帅大叶和笨小贺兰:帅大叶一脸无奈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端着一盆子工具的笨小贺兰说:“修理,我懒。勉强原谅你了。” 晴月看了那幅漫画,顿时高兴地一边欢呼一边跳起来,她拿着画一下子跳到床上,激动地双手双脚拍打着床板。 自从晴月收到潇风的画之后,心情渐渐恢复过来,她和潇风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她虽不想为适应环境而去改变自己,但也开始用理解的心态去看待她与这个世界的人在各方面的不同,渐渐地,她和镖局里的人的关系也有了缓和。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晴月已经在叶勐镖局住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平时,晴月除了跟星簌学骑马,读书写字,就是戴着斗笠和星簌还有局里的弟兄逛逛勐洲城,或者是在局里看弟兄们练武功,这种生活平淡且安全。 刚开始这种生活的时候,晴月觉得特别有意思,但日子久了,晴月就坐不住了,她总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对!是青春的活力与激情,是她内心一直呼唤且向往的自由!自从太子派人找她之后,她一直躲躲藏藏,她虽然平静地度过了三个月,但她并没得到真正的快乐,她真的向往外面的世界,而且,她想她是时候去见见太子弄明白个缘由了。 潇风和霍凯经常在外押镖,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天半个月。这会儿他们又接了一单生意,而且是送往蕲州。 晴月知道潇风要去蕲州,立马去找他。她现在想好了,她要去闯荡一下,她不想像蝴蝶一样靠花朵的施舍过日子。而且蕲州是圣天国的国都,是她降落在这里的地方,那里极有可能有回去的方法。如果万一被太子找到,她也可以看一下那太子是谁,他又怎么会找她。这些她必须弄清楚。 晴月找到潇风时,潇风正在和星簌、芷卿聊天。星簌和芷卿见晴月来了,便招呼她坐下。 “夜宵,听说你又要去押镖了,而且是去蕲州。”晴月刚坐下来就对潇风说。 “是啊,有什么事吗?”潇风无意中随便问了一句。 “我想跟你一起去。”晴月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担心潇风不愿意,便又强调说:“我用人格发誓,我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那样太不厚道了,而且我总不能一辈子躲着,我-----需要自由!”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你小子终于男人一回了,我还以为你要永远猫在这。我也用人格发誓,一个大男人要是被一张告示吓倒,那太不像话了!记住,年轻就要闯遍天下!”潇风对晴月的话感到异常吃惊与兴奋,他没想到晴月和他一样是待不住的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自由。 “男儿志在四方,这固然是好,但辰风你不会武功,万事还需多加小心。”芷卿叮嘱道。 “伯母您不用担心,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脑子好使,斗武不行可以斗智嘛!”晴月故意转转眼珠子,打趣地说。 “那倒是。”叶芷卿慈祥地笑了。 “那么娘,我也想去。我和哥从小一起练武,哥十岁就和爹一起闯荡了,而我现在都十八,是时候为镖局做点事了。”星簌和晴月相处久了之后,受晴月的影响,也渐渐觉得女人的一生不应该只是结婚生孩子,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她虽然不知道晴月为何会对女孩事有这么多新奇的甚至离经叛道的思想,但她细想之下觉得真有几分道理。 “星簌,哪有女孩子随意抛头露面的,这押镖的事可是男人干的活,你还是别闹了。”叶芷卿语重心长地说,以前她每次用这种语气劝,星簌都会乖乖听话。 “娘,我没闹!我都不顾虑您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况且辰风不会武功都可以去了,我武功虽不高,但自保还是可以的,你就准了我这次吧。”星簌晃着芷卿的手,虽是撒娇与乞求,但语气中却带有坚决。 “是啊伯母,您就让星簌一起吧,您刚才也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星簌虽是一个女孩子,但也是有年轻火热的心和那美好的梦想与志向,她有她的人生和她的理想,她这样做也不是坏事,我闷应该尊重她,成全她。而且我也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在江湖上漂泊过的吗?”晴月说得慷慨激昂,她觉得女孩子处事不比男孩子差,甚至做得更好。但她一说完便觉得自己一个晚辈对自己有恩的长辈如此说话,觉得过分了点,便抱歉地对芷卿笑笑说:“不好意思啊伯母,我说得有点激动,请您不要介意。” “没事,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能不同意吗?”芷卿被晴月说动了,她知道晴月看待事情有所不同,但不知道对女孩子的心思也有独特的见解。星簌和潇风也是一脸惊奇。 “那娘同意了,谢谢娘!”星簌兴奋不已,笑得合不拢嘴,把眼神转向晴月,略带羞涩的说:“辰风,谢谢!” “那么客气干嘛,耍耍嘴皮子而已。”晴月并不知星簌已经对她心有爱意,只是打趣地说,因为她把星簌当成自己的好姐妹。 “要客气,必须得客气!你要是不跟他客气,指不定他每天找机会跟你没完没了!”潇风说着就看了眼晴月,然后故意叹了口气。 “是吗?”晴月对潇风咬牙切齿地笑笑,然后一脸无所谓地对大家说:“懂礼仪是一种美德,我们要继承,但好朋友之间就不必多礼了,那显得太生分了。”晴月说着又看向潇风,接着说:“如果不是很熟,那就必须客气些。” “那是!”芷卿赞同地一笑,她全然没注意到潇风和晴月暗地里较劲,而后她又对潇风不放心地叮嘱说:“潇儿,星簌和辰风就有你一路多多照顾,务必要保护好他们俩的安全。”芷卿顿了顿,又对晴月和星簌说:“如果你们觉得苦,就回来,一定要注意安全。” 芷卿听说了潇风和晴月上次在蕲州遭遇杀手的事,潇风的武功她是放心的,她担心的是晴月和星簌。 “好了娘,我们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星簌被芷卿说得有些烦,起来就搂住芷卿的脖子撒娇似地说。 “好,好!”芷卿拍拍星簌的手,慈祥地笑了。 月亮渐渐升高,她身着白色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树梢留下温和的笑。叶勐镖局通明的灯光与夜空的点点星光相互照应。清凉的晚风伴随着人儿断断续续的话语,直至月落乌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