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璧一口气没顺过来,红透了一张脸,然后,竟在如此情景下咳嗽起来。
“蠢笨如斯。”
吕辛荣脸色一黑,把她扶直,冷冷丢下一句便背身而去,空留赵叶璧后知后觉懊悔地跺了跺脚才追上他。
天幕融落,吕辛荣回绝了来送晚饭的丫鬟,赵叶璧见丫鬟提着食盒原路返回,不解地对吕辛荣眨巴眨巴眼。
“走。”他看见赵叶璧眼里潋滟水光,略一顿,补了句,“带你吃饭。”
赵叶璧换了身素色绣芙蕖的衣裳,她回来后才知道廖府夫人冯氏给她做了几身衣服,今日才得空送来。这样她终于不用再穿那件妃色的出门。
廖府门口候的还是那架套双马的檀香色马车,连马夫还仍是送她来赴宴时的军中子弟。
军中子弟对着吕辛荣和赵叶璧抱拳行礼,赵叶璧头一回见人冲自己行礼,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笑一笑。
“尤焕,走。”吕辛荣撩起帘子大步一跨上了马车,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上赵叶璧,对军中子弟命令道。
尤焕得令,车驾得快而稳。
车厢里,赵叶璧小声问吕辛荣:“他只是车夫吗?”
吕辛荣抬起眼皮,答道:“暗卫,现在负责看着你。”
赵叶璧:“……”
熘国当朝皇帝于十余年前一夜口吐鲜血倒在早朝上,此后一直靠丹药续命,朝政大权旁握在摄政王吕毅手上。
摄政王虽是武人出身,却十分提防地方的将士,不断削弱各州府县的驻军,增强京城禁军的实力,将京城围得固若金汤。
因此梧州府原来极广阔的练兵营近年来空了能有一大半,吕辛荣带着的将士正好在荒废的半边军营里,同梧州府当地的分开。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赵叶璧撩开帘子探出头去,见是到了兵营,原来营地建在一处高的平地上,门上望台的将士一见马车连忙挥着火把传递信息。
大门被缓缓拉开,尤焕扬起鞭子催马而入。
赵叶璧远远听见军营里将士们热热闹闹饮酒吃肉的声音。
她们的车停在层层暗色营帐扎堆的地方,篝火的光一蹿几尺高,照得将士脸上有些紫红。
尤焕吁住马,吕辛荣先下的马车,随后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自然地递手给赵叶璧,也将她带了下来。
方才吃吃喝喝气氛热烈的将士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冲吕辛荣恭敬地行礼,赵叶璧一时面对这么多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抿着嘴笑着回应他们。
吕辛荣轻颔首,牵着赵叶璧从将士中一路穿过,向中心的营帐而去。
赵叶璧想抽回手,又不敢,糯糯道:“将军我可以自己走的。”
“会摔。”
军营中的地面时常有不平之处,况且又是黑夜,吕辛荣不想再一回头时,又见这小丫头又趴在地上,索性没松开手一路牵着。
赵叶璧身姿娇小,堪堪到吕辛荣的肩膀,因而手也极小,能浑圆个被吕辛荣的大手握。吕辛荣的手冰冷如寒刃,而赵叶璧的却温温热热如羊脂温润柔软,好似能融化在他的手里。
中间的营帐有高高的顶,烧着足量的火,赵叶璧一进去就被暖意裹住,然后就闻到混合着肉的油脂和果木炭的香气。
那香气成精了般,一个劲地勾着赵叶璧,直勾得赵叶璧满心思都放去那一桌烤肉上了,边上坐着的几个大活人直接就略过去了。
“将军!您这厨子做得可太好吃了!”
这一声起,赵叶璧才注意到坐着的人里有蔺洛元,他徒手拿着羊腿,嘴角还有油渣在火光下泛着光,一改初见时的几分儒雅气质,活脱脱一个馋鬼。
蔺洛元边上的是吕辛荣的副将周显,他对赵叶璧报了个姓名,苦笑着解释道:“那日将军带着蔺少东家来吃了一回,这几日蔺少东家便日日来。”
蔺洛元显然和周显混熟了,对他道:“怎的你如此小气,吃的又不是你的,大不了我包了你们的伙食钱。啧,也难怪将军只吃这个厨子的饭,有点东西。”
赵叶璧忽然发现将军是从不在廖府和别院吃饭的,多半是瞅着自己吃,原来是因为“金帐藏厨”。
吕辛荣挡下蔺洛元的手,分明开口说的是拜托人的话,语气却好似命令一般。
“明日后,我们要住到你家。”
赵叶璧刚拿起一串柳枝肉串要送进嘴,闻言睁大眼睛,险些咬到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