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想去。”宋词俯身扯过桌面的面巾纸递给关岑岑,语调毫无波澜地又重复一遍。
“她想去让她自己来找我申请,她有我联系方式。”关岑岑拿面巾纸烦躁地擦去下巴上的枸杞水,小声叨咕,“用不着你来传话。”
宋词了然般点点头:“好,那我为我自己申请。”
“我就知道……”关岑岑把手里洇湿的纸团丢进垃圾桶,食指在半空点了点宋词,“你准在这等着我呢!你直接说你们俩要一起去不就得了吗?”
宋词神色平静道:“一样。”
“不一样!宋词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去冬令营可以。但你们俩只能去一个,别在这挑战我的底线!”
关岑岑拽过外套刚穿上一只衣袖,就看得宋词朝他微点下头,他蹙眉诧异时手上动作不觉变缓。
“谢谢老师同意我和唐诗以后继续坐同桌。”宋词说罢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关岑岑指着宋词绕到他面前,声色严厉地训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啊。”
宋词迎上关岑岑视线,不慌不忙地问道。
“我和唐诗一起去冬令营是在挑战老师你的底线,而你要求我不挑战你的底线,我说的没错吧?”
为免再被某些人抓住什么重点,关岑岑这回不准备明确表态,他蹙眉烦躁地挥挥手。
“继续说,我先听听你后面要说什么。”
“我们已经坐了一个多月的同桌,显然这件事继续下去的被接受度程度更高,是不挑战老师底线。”宋词五指并拢在半空中升阶比过两下,旋即又落回裤子口袋,“这是老师你刚刚提出的要求。”
“宋词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来省实验的同学都有颗想考好大学的心,这话是老师你说的。唐诗有权利追求更好的成绩,我本来也不学习,我们坐一起她影响不到我,我反而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她提高成绩,总归益大于弊。”
关岑岑长叹口气,蹙眉眯着眼瞧宋词:“你在这跟我这么争取,唐诗她知道吗?”
唐诗她不需要知道。
回家的公交车上,宋词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偏头看着窗外。
街边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情侣手挽手交谈嬉笑,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耳机里拖长音的嘟嘟声还在持续,他倏然想起临走前关岑岑说的话。
“你现在说她影响不到你,我信。但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你呢?宋词你确定自己还能像现在一样不被影响吗?恋爱有时候就像得场感冒,有的人回回流感落不下,但是人家好得快。而有些人几年不感冒一回,惹上一次就得没半条命。你们俩要真有缘分,最多再等一年半恋爱随便谈,不急于这一时。”
“坐同桌和谈恋爱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老师你是在混淆概念。”
这是宋词当时的回答。
言外之意,不坐同桌我们也可以谈恋爱,硬要将两人拆分开坐没有任何意义。
关岑岑听完不劝也不辩了,却也没给出明确答复,具体情况要等到下学期开学才能知道。
耳机里传来唐诗声音甜美。
“喂?”
正巧公交车到站后门敞开,冷风侵入时宋词不由得打个响亮的喷嚏。
这场感冒他已经染上了。
宋词吸吸鼻子:“在哪呢?”
“呃……”唐诗回头正瞥见夏祁从病房出来,她食指贴上唇边比个噤声手势,用唇语说是宋词,才清咳几声回道,“在我爸这呢。”
“我待会会发个表格到你邮箱,你填好发给老关。”
“哦。”唐诗有些疑惑,“什么表格?”
“冬令营申请表。”宋词垂眸看见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可以,信息来自:陈校。
三天后,峒城国际机场。
由副校张宏和各年级主任带领的120人省实验冬令营团,在登机口有序排队等待登机。
唐诗回头正迎上宋词目光,她瞥眼还在角落打电话的张宏,压低声音问道。
“你说张校和谁打电话呢?”
宋词也回头瞥一眼:“老关吧。”
唐诗小声嘀咕若有所思:“什么事聊这么久……”
宋词本还不确定,直到关舱门前张宏最后一次清点人数,目光在并排坐的他和唐诗脸上短暂停留。
他才肯定那通电话是关岑岑打的。
冬令营的申请宋词是跳过关岑岑直接递到了陈校那。
关岑岑一旦得知他和唐诗一起去冬令营,一定会嘱咐好自己的老婆张宏看住他们,别出什么事。
宋词倒觉得无所谓,不过是旅途中要多注意些别被抓住把柄。
倒是关岑岑想的有点多。
该发生的已然发生,不能发生的,即便没有张宏盯着,暂时也不会发生。
宋词转头看向靠近窗口往外眺的唐诗,嘴角隐有笑意。
再过两年……就不好说。
唐诗察觉到宋词目光转回头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词回头张望确认张宏已经坐回座位,表面仍是正襟危坐,却静默把怀里羽绒服朝唐诗那侧挪了挪,手在其下悄悄勾过她的手与之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