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全国各地都是盖楼,而像张天浩所在的这类大都市中,从那一刻起到目前为止,好像未停止过施工,平房拆了盖楼房,老楼房二次甚至三次翻新,甚至在入夜的时候,还可听到机器在转动,以及那些工人的号子声。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清明风拂面而来,四周响起机械的轰鸣声,一个个背乡离井的工人,开始在工地上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为了生活而努力着。
“铛铛响!”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銮金铜环撞在铜制狮头上的叮当声特别醒耳,张天浩披着件褂子,吆喝着来了来了,在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门口,对着他强行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对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们是某某建设的员工,告诉张天浩这一片的院子,在今年要拆迁,文件也让张天浩看了,现在来挨门挨户走访住户,一来表示慰问,二来想咨询这些住户心里预计的拆迁款多少。
听到此事之后,张天浩立马转身回了院子,狠狠地将门关上,并用门闩插紧,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敲门,他都不予理会,接了一喷壶水,给院子里边正在萌芽的草木浇水,嘴里还哼唱着小曲。
其实张天浩早已经卜卦所知,这一片宅基地今年有破土之兆,他应该顺应趋势,拥护改革政策,只是在这座院子里边生活了许久,这里是他的家,他们要做的不是占地拆房,而是要将别人的家毁掉,从自身心里有些过不去这个坎。
半个时辰不到,街道响起了喊骂声,张天浩打开门去看,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白胡子老头,正举着个大扫帚,对着那些西装男人穷追猛打,看热闹的街坊沿途叫好,还有觉得事不大的,手作喇叭状,大喊着“老王,跑快点,也替我给那孙子一下!”
这样的闹剧随着那些西装男人逃离现场而终,白胡子老奇拖着个扫帚,犹如战场胜利的将军,朝着街坊们抱拳,沉寂多年的江湖气再度出现。
“诸位街坊,江湖事名头占两儿,功夫占两儿,剩余六儿全靠道上朋友赏脸,他们再敢来,我镖师老王,定让他们知道知道青道镖局最后一个镖师的厉害!
顿时,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任何时代都不乏想要成为英雄的人,而在这碌碌众生中自然还是有人可以做到“英雄“二字。
镖师,这一行业起源于北宋年间,明清时期最为鼎盛,而那些身怀绝技的镖师至今也流传坊间,之后开始走向低迷,尤其是战乱年间,导致这个行业近乎于消失,不过当下又再度兴旺,只是改头换面称之为“快递”。
张天浩看着年过九旬的老王被错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当街打人是违法的,在现如今律法极度完善的大环境下,律法才是解决任何争端的有效武器,个人英雄主义极度不可取。
“杀鸡做猴”这四字成语,自古便渊源流传,而且经久不衰,有了老奇这只老猴子的下场,其他人再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顶多就是闭门不见,给那些人甩甩脸色,而那些人也不灰心,应该是做了长时间耗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清张天浩听到墙外叮叮当当的,他开门一开,只见一群人提这油漆桶,用手里的刷子,各家的院墙上,大大地写着一个“拆“字,刺鼻的油漆刷扑面而来。
“嘛呢嘛呢?“
张天浩一把抓住准备往自家院墙写字的家伙,那家伙狠狠甩开,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他们的工作,要反映就到街道居委会去,别打扰他的工作,说完在张天浩的墙上写了个漂亮的大字,‘拆’
紧接着用圈把字圈了起来,继续下一家走着。
到了街道居委会,根本不可能进得去,人都挤到大门口了,铺天盖地的讨公道、要说法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刘大妈竭力安抚着现场群中的情绪,可谁都知道群众不好惹,双方吵的面红耳赤,只差动手了。
一辆轿车缓缓驶来,下来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身穿笔挺西装,面带微笑,在众人围向他这个区领导时候,他让大家安静,然后耐心而温和地讲着趋势,说着政策,并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妥善安排好善后工作,最后希望大家在新的家园中幸福快乐。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天浩每天两点一线,房子里和院子里,饿了就叫外卖,渴了就自己压井水喝,这些日子他摸着自己房院边边角角,每个地方都有很多的回忆,自身也不断追忆着过去曾经。
拆迁的日子如期而至,一台台钩机、挖掘机,一辆辆卡车驶来,老旧的大小四合院,在机器的轰鸣之下,倒下一座又一座,形同将士已老再出征,怎奈疆场新人胜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