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装死,真的很冤枉。
……对啊。
明明已经死的那么“不容易”了,为什么他现在还活着?
上一世的记忆慢慢回归。
那道圣旨、一壶鸩酒、还有最后没入眼眸的冲天火光……
记忆有些混乱,他慢慢思索着,想理清最后那日发生的事。
只是,他越是思索,身体越是用疼痛疯狂叫嚣着抗议。
胸痛的毛病倒是一向来都有,可这前所未有的剧烈头痛,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和另一个人重组融合。
他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根本不是他自己的。
这个身体的原主和他同名,也叫越曦,似乎还是他堂哥家的后代。据说这孩子出生就体弱多病,算命先生掐指一卜,说是起个于世有功、富有阴德的祖宗的名字,则可得荫祐。
越曦有点想笑。
当年活着的时候,他被人骂了那么多年“狼子野心、不择手段”的奸臣邪佞,死了反倒成了个“于世有功、富有阴德”的优秀祖宗。
这还能说啥。
世界真奇妙,不活着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家这支后继无人,说起来原主也确实勉强可以算是自己的某个孙子。
然而显然,很不幸的是——这个孙子一身比他还弱的病骨,却恐怕继承了他堂哥的那个榆木脑子:说话结结巴巴,排名稳定倒一,还时不时地就会抽个风。
总之就是这个学校出了名的笑话。
是的,前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第一权臣摄政王越曦,穿越到一千年之后,成了个一无是处的小可怜。
别人是十年一觉赢得薄幸名。
他倒好,千年一觉落了一身毛病。
越曦一向自认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他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在锦衣玉食的宫里能安然酣睡,在冰天雪地的沙川也能高枕无忧。
只是穿成了学渣的这个巨大落差,对于当年的大楚高考状元越曦来说,要他一时完全接受,确实也为难了些。
不过万幸的是,对于这个年代风俗习惯、语言文字之类的常识,原主的记忆里倒是都有。他若是自己小心地注意着,应该也还没那么容易出错。
越曦忍着身体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循着原主的记忆,一边回忆,一边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最后,目光落在了刚被他捏残手腕的那位仁兄身上。
那人一身横肉上顶着一颗圆圆的脑袋,看上去和他身后的那一堆球很是融洽。结果这球状的脑袋上,偏偏还画虎类犬地绑了根又宽又廉价的白色抹额,看起来活像是在奔丧。
哦不,入乡随俗,应该管这东西叫发带。
绑着发带的皮球一脸扭曲地蹲在地上长吁短叹。越曦被那人“嗯哟”“唉哟”来回叫唤地更加头疼,心道:您做个安安静静的丑男子不行么?
头还晕着,他扶着架子起身,想着快些找个地方自己冷静一会儿。谁知道虎背熊腰的许辉捂着手腕整个人挡到了他面前。
“你……你个狗娘养的小畜生,谁……谁特么同意你走了?”
许辉初中到高中横行霸道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对着霸凌对象还把一句话说着这么结结巴巴,搞得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但是这真的不能怪他。
那少年看着身子一吹就倒,动起手来却又狠又绝,眼神还冷漠地要死,一点也不像是传说中羸弱的小可怜,反倒像个凶横的道上大佬。
然而这个时候,要是承认自己真的被这个全校著名的脑残吓到,那他辉哥以后在江湖上真的不用混了。于是他条件反射地就选择了继续口嗨装逼。
可许辉不知道,他刚刚口嗨的那一句话,戳了道上大佬的死穴。
越曦在原地面无表情盯着许辉看,看得对方全身发毛。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句话——“这儿又没监控”。
结合一下监控的定义,似乎是说,这儿无论发生了什么,外头的人都不会知道。
那就没必要演了。
许辉左手脱臼打不了架,但还有一张嘴可以作死,本着气势上不能输的原则,继续在那儿逼逼叨叨。
越曦懒得多说,直接上前,一手揪着许辉的衣领把人逼到架子边,另一手横着往许辉的小腹劈去,最后膝盖狠狠顶向对方下身。
每一下出手,看似都没用什么力气,却全部准确的打在人体最脆弱的部分上。
许辉哀嚎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你特么……”
然后他看到越曦那张好看的脸,苍白而阴鸷地带着压迫感向他靠近,紧接着,字正腔圆地用仿若Siri的语气,替他说完了这句话。
“你、特、么、骂、谁、是、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