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映照着寂寥的旅馆,燥热的晚风,吹得旅馆停车场周围槟榔树摇头晃脑。
农儒敏依然望着窗外,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真的都答应我吗?”
丝丝知道农儒敏话外之音,打开车窗,再次点上烟,深深吸一口,看看车窗外的破落旅馆:“就在这里吗?”
“这里没什么不好。”
在丝丝听来,农儒敏此刻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厚颜无耻。可她也知道,已经没法和农儒敏翻脸。
此刻翻脸,回去对万晓晓没法交代。农儒敏是自己拍着胸膛保证过的人,况且,他已经知道关于方垆心的所有事情,一旦和他翻脸,自己和万晓晓筹划的事情将满盘皆输。
一想到有可能满盘皆输,丝丝心里那个恨,翻遍所有字典,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既然不能翻脸,只好逆流而上,丝丝无力地望着最后的余晖:“我给你想要的,你能给我想要的吗?”
丝丝的语气非常刻薄而讥讽,也可能是讥讽她自己,农儒敏却毫不在意,如已经胜卷在握的将军:“你想要的,第一救出方垆心,再者嘛,帮你对付那个假文人罗波,这都不是多难的事。”
农儒敏推开车门,回头对丝丝说:“我能为你献出生命,况且,事情没难到这个地步。”
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黎族农妇,矮矮的,胖胖的,黑黑的。她的笑很真诚,她笑时几乎可以遍览她口腔的每颗牙齿。因为长期嚼新鲜的槟榔,每颗牙齿都如锈迹斑斑的废铜烂铁一般。
见农儒敏慢悠悠走回客栈,门口正纳鞋底的黎族农妇立刻起身,锈铜烂铁的笑容绽放得如即将凋谢的月季:“是还住一晚吧,好呢,我们这里天黑得早,你们是该住下来了。吃饭吗?要的吧。你们直接去房间,还是先吃饭?”
“一间房,帮我弄只鸡就行,晚点下来吃。活的,现杀。”
“当然,活的,现杀。”农妇老板很高兴,转身后,摇头低声嘀咕一句:“这么快,怎么就要一间房了呢?现在的年轻人啊!搞不懂,搞不懂。”
丝丝下车,远远地跟着农儒敏。她从没觉得如此难堪过,仿佛自己是被胁迫着卖入了青楼,今天晚上,她接待伏侍的客人,就是这个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矮冬瓜,而且这个矮冬瓜还是个黢黑的瘸子。
农儒敏一点不觉得尴尬,他径直走进房间,没有关门,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澡。
丝丝没法不跟着进入房间,暗暗叹息着关上门,对着厕所门啐一口。
想到自己美貌与才华并重,可却即将要被迫与厕所里正洗澡的矮冬瓜瘸子,进行一场翻云覆雨,心里就如被迫吃了一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