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水没有立刻回应方垆心的请求，把最后一粒面包丢进嘴里，拍怕手，起身，离开前，特意看看自己垫着睡觉的麻袋，好似里面全是宝贝似的。

方垆心急匆匆把没吃完的面包塞进嘴里，把自己的布袋丢放在李万水的麻袋旁，急匆匆起身，跟上李万水的脚步。

离江边只得十几米远，李万水停止脚步，抬眼看看夜空里的明月，明月正当空，深吸一口朝露，回头看着紧跟自己的方垆心，有些无奈地说道：“唉，都是天涯沦落人，你去找些枯枝柴火吧。”

从没生过火，记忆里，从没亲眼看见柴火在自己面前燃起，但方垆心并没有傻到不知道什么是枯枝。

渴望自力更生，渴望亲自在生活里跋涉一回，渴望能悄无声息地活下去，方垆心如得了圣旨，欢乐的奔出去，在雪白的月光下寻觅，寻找那些被江水拍打在岸边的枯枝与朽木。

第一次为了自己的生活而采集，竟然有种莫名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在胸膛里升腾、汇聚，变成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一边拾捡着柴火，一边歪着脑袋看李万水在干什么。

只见李万水蹲在江水边，手里正抓着一条泛着月光的线，线紧绷着摇晃不定。

“呀，钓鱼。”方垆心低声惊呼一声，想起自己曾在书中看过钓鱼，没想到刚逃出来，就亲眼所见。不由得想：我从前钓过鱼吗？也拾捡过柴火吗？也看过如此美丽的月光洒在奔腾的江水里吗？

长江江水早已奔腾过亿万年，明月亘古没变，就是这凉爽的夜风，也不是第一次吹起。

生或者死亡，非人力而能控制，但只要活着一天，便拥有回忆。如果回忆没有了，无法回望自己的过去，心中的惶恐与飘摇感，会慢慢变成一个魔鬼，没日没夜地啃噬着心灵。

自己对自己如此陌生，自己对自己要求要找回自己从前的记忆，方垆心并非痴傻，也并非固执。因为医学上没能让他找回记忆，自己对自己的陌生感幻化成了，盘踞在心中，啃噬自己心灵的魔鬼。

方垆心的心智可能不如成年人，但他心灵的纯净正活脱脱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这份纯净、纯真，让他的思考更直截了当，更有勇气面对未知的一切，就像初生牛犊不怕虎。

看着李万水那样熟练地为自己生活而忙碌，熟练地从滔滔长江里拉上一条鱼来，熟练地点燃柴火，熟练地往架在火焰上的鱼撒盐……一切都是如此的滚瓜烂熟，对生活的这种熟络感，让方垆心很是羡慕。

油渍渍、香喷喷的鱼很快烤好，李万水把烤好的鱼在干草上拍打几下，掰成两半，把鱼尾那一半递给方垆心：“路子，吃吧，我呢，每天只掉一条鱼。今晚运气不错，这条够大，分一半给你，吃完以后呢，你就该去哪里去哪里。”

方垆心着实饿了，加上从没闻到如此香的烤鱼。兴奋不已地吃起来：“水哥，你怎么赶我走啊，我很听话的，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万水见方垆心乱啃着烤鱼，伸手打一下方垆心手背：“路子，鱼是这样吃的吗？这样吃不是很浪费吗？”596596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