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谁呢!”银时悄然躲进了防火楼梯间,劫后余生般地大喘着气:“先不说斯巴达的教义根本不允许你收留残缺之人,就算你们改了教义,莆田医疗的名头也是能随便拿出来的吗?那帮疯子只要能挣钱什么道德底线不敢突破?”
他扶着墙,靠着仅剩的视力观察着楼梯间,这里里因为要防火,任何炎咒都不能有,于是也没有任何监控探头,实际上,福利院里的监控设备并不完善,因为福利院从来不挣钱,只能靠着捐赠勉强维持,许多装置都严重老化。银时实际上是摸着一侧墙跑过来的,他只能看到三米内的物体,根本不敢在走廊中间飞奔。
当然,也因为他只能看到三米内的物体,便不可能看到完整的走廊,更不可能对自己的逃跑行动有任何的规划,几乎就是听天由命,蒙眼狂奔。
在逃命这个要命的时候,视力只有三米的他几乎和瞎子没有区别,分不清前后左右,辨不出东西南北,看不见生死存亡,找不到出路何方,他此时能够依托的,除了伸手能够摸到的墙壁,就只剩下那冥冥之中的运气。
他朝着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正确的方向走,经过了长长的走廊,经过了许多扇冰冷僵硬如同棺材盖一样的大门,侥幸到了防火楼梯间,他在楼梯间里的一阶台阶上坐下来,捂着胸口,哮喘般的吐出三口气。
后怕的感觉混合着对未知前途的恐惧浸透了他的全身,让他感觉到特别的冷:“好险!若是走错了方向,那就真的和自投罗网没有任何区别了!”他还不会在这么短短几天就忘记了这一层楼的大致结构,一层楼至少有一条走廊,走廊带有一个拐弯,两边应该就是一间间囚室,走廊的顶端就是他曾经被带去“最后辅导”的楼层主任办公室,也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婆娘所在的地方,另外一端……银时一开始并不知那里会有什么,现在知道了,这里是楼梯间。
他从二分之一的概率中赌出了一线生机。他记得很清楚,同一楼层的主任并不喜欢关上办公室的门,而他这样的人在办公室的门口一晃,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对!”他忽然站起来,准确地说是被自己忽然想到的问题吓得跳起来:“主任如果不关房门,那么她一定听到了那个男子的惨叫声!完了!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机会……”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恨自己干嘛要在这间楼梯间里休息十秒。这愚蠢的做法简直不可原谅。当然,他真正想到的,是自己可能从来都没有机会逃出生天。
银时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忽然空了,似乎心脏和肺同时不存在了。他此时才意识到,击倒黑衣男子时发出的那一声爆炸和黑衣男子的惨叫声,其实已经足够招来保安了,说不定现在就有一个保安朝他走过来。
他可以击倒黑衣男子一次,却未必能击倒他第二次,面对实力必定不弱于黑衣男子的幸福人间疗养院的保安,他似乎只有被抓回去关小黑屋,在无尽的黑暗,狭小与孤独中疯狂而死这唯一的结局。
他怕了,作为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他当然已经对自己逃出房间这一行为的后果感到恐慌,然而随着那脚步声临近,他脊髓反而绕过大脑,强行命令着幼小的身躯,继续逃生之旅。
他用脊髓想都知道,疗养院的内外,就是死亡与生存的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