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准备(1 / 1)帝君与先知首页

收拾好厨房再烧上一大锅热水,喂了鸡羊便开始训练,蛙跳一百下、倒吊在杆上仰卧起坐一百下、举石锁一百下、再拎着石锁跑三里地.....林林总总的,得一个时辰内完成。    自然,这只是子婴的训练,小歌自己给自己定的是蛙跳一百下、仰卧起座三十下就够了。  待子婴训练结束回来的时候,小歌别说训练完成,便是澡都洗了。    时人沐浴,也是三种选择,找条河流跳下去;用水盆洗;在家挖个专门的浴池。    第一个最省成本,但冷水不一定洗的干净;第二个是热水,容易洗得满地水;第三个肯定洗的干净,但需要烧很多的热水,费水费柴。    华族普遍七八天洗一次,家附近有河流另当别论。  若是贵族的话,贵族女子一般两日沐浴一次热水澡。  小歌每日沐浴一次热水澡,并要求子婴也得每日沐浴。    子婴觉得小歌有洁癖,刚被带出来的时候将自己的皮都刷掉了好几层,头发也都给剔了也就罢了。毕竟他以前,平均两个月洗一次,头发里还有虱子,要清理干净根本不可能,因此将头发剃光,再拍些药粉是唯一的法子。可现在他都收拾干净了还要每日沐浴,这不是洁癖是什么?    小歌自己没觉得自己有洁癖,她觉得自己很正常,说她有洁癖的是没见过白苏,那才叫洁癖,早中晚一日三沐浴,洁癖得让人连说她都觉得无力,能够坚持一日三沐浴,还不觉得麻烦,本身也是一种本事。    子婴的身体虽然因为先天条件好显得很健康,最多就是瘦了点,但之前那些年过得太惨,早就落下了问题,现在是看着没事,等他年纪大了以后,保证百病缠身,盛年而逝。    小歌简直佩服,这也就子婴先天底子好,否则,早该夭折了。  为了子婴不至于日后盛年而逝,小歌想了不少法子。  吃药并非可行之道,凡药带三分毒,子婴现在还没病呢就吃药,本来还没事都得吃出问题来。    也因此,小歌主要是给子婴吃药膳,洗药浴。  药膳天天吃,药浴两日一次,今日正好是药浴的日子,浴池里已有三分之二被绿色的液体浸满。    每回看着那绿色的诡异液体,子婴都很怀疑,这真是养生用的?  泡在里头的时候,感觉有无数的蚂蚁顺着毛孔钻进了身体里,滋味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还得泡一个时辰,泡完之后还要针灸,因此子婴坐进浴池的时候小歌便与子婴聊了起来,确切说是她单方面在嘚吧。小歌嘚吧的主要是自己以前享受过的药浴,比子婴如今享受的凶残多了,也更折磨人,每回被放进药池子里的时候小歌都是想跳起来咬人的。不过,如今见了子婴,她想起以前的事都没了那股想咬人的恼恨,若是没有那些家伙数年如一日的治疗,自己绝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活蹦乱跳的。子婴再怎么样也得四十岁后身体才会开始出问题,而自己却是一开始就得进入那样的状态,因此,小歌庆幸之余也懂得了感激。仅仅是感激,回去继续当实验品她是绝对不干的。    小歌在药王谷生活了很久,那里有很多的人,也有很多的故事。  闲来无事,小歌与子婴说了很多的医者,以及他们的事迹,有好也有坏。  让子婴总结的话,那就是:药王谷的医者都是禽兽,疯起来连自己都狠得下心。  只是让子婴有些疑惑的是,小歌从未提起过她的父母,他好奇的问过,但小歌只说了一句我老子是个混蛋,然后就没下文了。    再后来,小歌不再讲自己的过往,开始讲起一部巨著——《扶风游记》,也是她背下的所有书籍里唯一一部让她觉得喜欢的巨著。    子婴刚开始不是很明白小歌为何如此喜欢这部巨著,真的是巨著。  小歌每日教他一篇游记,但这么久了都还没讲完,他觉得好奇,便问了句这部典籍有多少字,被告知约莫两三百万字。    还真是巨著。  子婴对小歌的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恐怖的巨著你是咋背下来的?虽然游记的内容的确挺有趣的,记载了西荒、宁州、冀州以及中州各地的山川水文风光,风土人情,以及....都有哪些可以吃的东西与配套的烹饪方法。在有哪些能吃,以及如何吃上,记载得尤为详细,完全可以当菜谱看。估计写的人应是绝世老饕,且是一个身手不凡的老饕,否则没法解释书里的食材里为何不乏各种毒虫猛兽,没有过人的身手,如何弄得到那么多特殊食材?但内容再丰富再有趣都不能掩盖它的本质:这是一部几百万字的鸿篇巨著。    在药王谷被迫不是吃药就是吃药膳的小歌对《扶风游记》里记载的各种食材极为向往,很长时间都天天做梦吃到里头记载的各种食材,然而,醒来时除了一枕头的口水什么都没有。    在小歌讲完一篇游记后,子婴忽问:“小歌懂兵书吗?”  “谈不上懂,但这世上的兵书,我都看过。”小歌回答,她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好到哪怕不是自愿背书的,最终也将那些书给背了下来,初步估计,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我想学兵法。”子婴说。  小歌微怔。“为何想学兵法?”  子婴反问:“你难道不希望我日后从军?”    小歌闻言,微微挑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敲击膝盖,她小瞧这个孩子了。虽然根本没受过教育,目不识丁,但人还是很聪明的,可惜聪明太过,想太多了。“我没这个意思,你日后要做什么,我不会做任何干涉。”    顿了顿,小歌又道:“我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或许你以后会拥有很多的东西,但,不管你拥有多少东西,你永远都给不了我想要的。”    子婴趴在浴池边道:“我只是想要为你做点什么。”  小歌说:“那你就顺从本心的活下去吧。”    乱世里,谁都不会活得容易,没几个人能顺从本心的活下去,她也不能,但自己做不到的话,看着别人做到也不错。    子婴茫然的看着小歌,不是很明白小歌的意思。  小歌想了想,还解释了下:“你想过我为何要带你出来吗?”  子婴想过,但想不通,毕竟他俩的初见,谈不上多么的美妙。    不管是谁,看到一个孩子拿着刀杀死一个成年男人,然后将尸体分尸,一块块的搬到枯井里毁灭痕迹,第一反应都不应该是小歌那般,她没被吓到,反而将他带了出来。    虽然想不通,但子婴也没多问。  原因?  他很喜欢外面的世界,而小歌既然有能力将一个大活人偷出来,想来也有能力将一个大活人还回去。    话是不能乱说的,哪怕是至亲骨肉,说话也是要小心分寸的。  没人教他这个道理,但他看得太多,无师自通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规则。  只是,这些规则在小歌身上似乎毫无道理可言。    “我的母亲怀了我六个月就生下了我。”小歌说。  子婴愣了下,挺想说你父亲其实不是你亲生父亲吧,然后就听到了小歌的下文。    “六个月就出生,我那个时候也就这么点大。”小歌比划了一下,也就比耗子大点。“所有人都觉得我肯定活不下来,但母亲不死心,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药王谷,同样的年纪,别人喝奶我喝血。婴儿太小,没法吃药,因此那些家伙将大量的药喂给了药蛇药兔,然后用药兽的血喂我。我喝了一年的血,后来倒是不喝血了,但每日不是吃药就是吃药膳。我就写信感慨,自己真是这世上最大的悲剧。然后,那个家伙,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回信跟我说,不,你不是,有人比你更悲剧。”    子婴有种不是很好的感觉,果然——  小歌笑道:“他给我举了个例子,你知道是谁吗?”    “谁?”  “你。”  子婴:“.....”  小歌道:“那天我是专门去看你的,想看看比我更悲剧的人长什么样,真见到你以后,我觉得自己,其实也不算悲剧。”    子婴继续沉默。  小歌道:“虽说有你做对比,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可你实在让我觉得挺不忍的,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将你带出来了。”    别人是激情犯罪,到她这却是激情行善,小歌自己也挺无语的,但人都带出来了,还能怎样?总不能送回去吧?至于想从中得到些什么,她连带人出来都是一时的冲动,哪会去想这个?    半晌,子婴呐呐道:“你真坦诚。”  小歌理直气壮道:“坦诚不好吗?说话九曲十八弯,你听着不累,我说着都嫌累,累了,到时候就不想说话了,成了自闭症可怎么办?”    你牛你有理。    药浴好了时,小歌已经将养的母鸡今天下的四个鸡蛋磕破,蛋液倒入一只陶碗里,再加入糖与盐以及一些药材研磨的粉末,再拿个碗当盖子,白嫩的手在碗底放了会,再揭开时里头的蛋液已经熟了,洒上一把葱花,看着就很可口。从浴池里爬出来的子婴闻着香就忍不住流口水,几口便将蛋羹吃完了,连一粒葱花都没浪费。    吃饱了便该享受针灸了,是真的享受,比起药浴时仿佛千万虫蚁在咬,针灸就舒服多了,仿佛有暖流通过银针渗入,在体内缓缓流淌,非常的惬意舒服。    将子婴身上的大部分穴位都扎上了针,小歌打着哈欠道:“我先睡了,你自己慢慢运功,半个时辰后记得按我扎的顺序拔,乱拔很容易出事的。”    子婴淡定的表示,你休息吧,不过睡觉之前先把药服了。  自第一次表示自己拔错了怎么办,小歌回答拔错了也死不了人后,子婴便以最快的速度记住了小歌落针的顺序。与小歌相熟后他便明白了一件事,小歌说死不了人并不代表不会有事,相反,一定会有事,只是死不了人而已。    小歌无奈的和着热水将自己的药给服了,再以早上放水里泡着已经泡了一整日完全软了的柳枝净了齿,这才脱履跳上床,枕着香喷喷的药枕不过眨眼便酣然入睡。    子婴坐在床的另一边运功,这是小歌教他的内功心法,据说能强身健体,不过练起来很难就是了。子婴练到现在都没多少感觉,也就勉勉强强的感觉到了一丝丝气感,但内力本身却是没有的,还有的练。据小歌所说,修炼内力必须持之以恒,一般来说,大多人都是十八/九岁才练出来,一来是那个时候已经积累足够了,二来是那个时候人的身子骨也已长成,经脉承受能力也变强了,可以容纳真气运行。若是天才则会提前几岁,最新的记录是十二岁。    目标好高。  子婴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的,哪怕原本不清楚,在看了小歌这些日子又是药浴又是药膳的,也清楚了。    不就是持之以恒吗?他现在都没有,唯独不缺时间与毅力。    练完了功,将银针一一拔出,放好,同样以柳枝净了齿,这才上了床休息,躺下时碰到小歌的肌肤,子婴不由皱了皱眉,被褥是他精挑细选的,选得是最厚实的被褥,捂了这许久,小歌的肌肤竟还是凉凉的,这身体究竟是有多差啊?    子婴将小歌抱进怀里,体温一冷一热,对比极为鲜明,而热量是会转移的,小歌的身体没一会也多了几分热气。    鸡鸣第一声时小歌便醒了,瞅着外头还黑着的天,顿时就想呕血,这准时准点醒的作息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既然睡不着,干脆不睡了,练功吧,黎明前后的两个时辰是最好的练功时辰,同样,也是人最困乏最不想起来的时候。    小歌本不想打扰子婴,然而自己才醒,他也跟着醒了,不由一默,忽然觉得自己的作息也不算什么问题,至少和这家伙远超一般人的警惕心相比真不算什么。    子婴揉了揉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是满满的茫然,直到看到怀里的小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九松里而非那间住了七年的荒屋里,顿时松了口气。    察觉到子婴的变化,小歌疑惑:“怎么了?”  子婴心有余悸的回道:“我梦到自己回到小屋了。”    小歌默,这心理阴影也是够大的。“你已经离开那里了,这里是九松里,噩梦之所以为噩梦便是因为它已经过去了,但你一时半会还没法忘记,等过些日子忘了,它就不会再出现了。”    子婴没吭声,看小歌起身练功,自己也跟着起身练功。    食时时小歌才结束练功,子婴则早一个时辰,两只手各一只陶碗,头上也一只陶碗站起了桩,一站便是一个时辰。小歌睁开眼的时候子婴已然浑身是汗,手臂和腿都在微微的抖着,但还是坚持的保持着平衡,三只碗没有一只掉下来。    小歌有点好奇,子婴如此,是因为舍不得陶碗还是真的很刻苦,总觉得是舍不得陶碗,陶碗虽廉价,然再廉价也是要花钱的。    早训结束,以柳枝净齿,再洗一把脸,将头发梳梳便开始准备朝食。  剩下的那块肉原本被冻得跟冰坨子没什么两样,但在水里泡了一夜已然解冻,正好切丁和蔬菜一起做煮粥,然而,刚将肉捞出来,一只爪子上绑着铜管的白雕落在了小歌的肩头,另一只黑色的雕便落在了他的面前看着那块肉。    “晚上可以吗?就这一块肉了。”子婴道。  黑雕炯炯有神的看着子婴。  “我们吃红枣枸杞粥,再切条鱼给它们。”小歌忽道。  子婴无奈的将肉切成细条,再取了一条昨晚没捣酱同样留着准备做粥的鱼切条,再取了两只的专用饭盆将切条的肉放进去让雕进餐。  黑雕刚吞了两根肉条,白雕便冲了过来挤开黑雕大快朵颐,没一会饭盆便少了一半,黑雕在一旁委委屈屈的看着。    子婴觉得,自己永远都会佩服这两只雕的,简直成精了,听得懂人话不说,还能用武力让你明白它们的意思,恩,武力,他被这两只雕揍过,刚认识那会他将小歌给两只雕准备的烤肉吃了,然后....他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    子婴取出红枣与枸杞继续煮粥。  小歌将铜管拆开,里头是一张卷得极为结实的缣帛,小小的一卷,打开后足有一尺见方,得亏这种缣帛是专门用来写字的,否则被这么折腾,一个不留神就会弄坏。    缣帛上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小歌看完后照例将缣帛丢进了一个箱笼里,同时取了一张空白的缣帛与笔墨回信。    子婴见了,忽问:“你的父母隔三差五的给你写信,为何你会说他们是混蛋?”  “他们是混蛋与隔三差五的给我写信存在冲突?”小歌反问。    不存在冲突吗?  子婴很想这么问,但看着小歌理直气壮的模样,明智的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红枣枸杞粥煮好时小歌的信也写好了,将信塞进铜管里,却没系到雕腿上,子婴这回没多问什么,因为小歌每次都是如此,收到信后会立刻写信,但回信时间却是隔那么两日。    用了朝食,再消了食,小歌翻出了自己默写的书籍教子婴读书识字,子婴表示,想学兵法。    “你是认真的?”小歌问。  “嗯。”子婴点头。“你准备的假户籍禁不起细查,除非换一个国族,否则我们不可能一直都用假户籍,你会离开辰国吗?”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不过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  “我们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子婴说。“军功是唯一的路子。”  辰国尚武,犯人犯了罪,若能在战场上斩下足够折罪的敌人首级,可得到赦免。  奴隶在战场上斩首立功,可获得良民的身份,若自己不是奴隶,家人却是,同样可以变成良籍。    小歌佩服,辰律规定,不论贵贱,国中所有人每年都要参加至少三个月的军事训练,而男子年满十六岁后更要去官府登记,满二十岁后服役两年,视情况决定是否再次服役。不过近几十年人口增长,加上虎贲制的推行,军中也就没那么缺人,很多人可能一辈子只服役一次。但认真算起来,除非生在将门或王族,否则最少也得年满二十岁后才能入伍,子婴你现在也就七岁吧,入伍得还得等十三年呢。    “战场凶险,早做准备,日后活下来的机会更大。”子婴说。  战场凶险这是常识,在辰国这个全民皆兵且鲜有儿郎是没打过仗的国族更是三岁小儿都懂的常识,但....花十三年的时间去准备,也是没谁了。    不过子婴既然是认真的,小歌便扔了手里的竹简,重新默了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