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顾半初就能看见主屋前跪了个人,背脊挺拔,浑身湿透,瘦削的像是一杆山间青竹,如果不仔细看,便看不出那人被血染的鲜红的衣裳,远远看去只觉那衣裙喜庆极了,正适合这样大喜的日子。
顾半初吊儿郎当的走近了,能看清的东西便多了。
那人被裹在一套不合身的襦裙里,脸上带着半张白瓷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坨不知所谓的图案,活像是难产的毛毛虫。
顾半初蹲下身,揭开那人的面具,便看见一张布满了烧伤伤疤的脸,透过那人的瞳孔,顾半初看见了另一张布满了伤疤的脸:“崽儿,跪着干嘛呢?”
那人的嗓子也坏了,喉咙咕噜咕噜发出砂纸般粗粝不堪的声音:“别人出嫁都有陪嫁丫头,您没有,属下就给您当陪嫁丫头。别人死了都有陪葬,您没有,属下就给您陪葬。”
“傻小子,咱不嫁了,咱回家。”
直到这时那人才意识到眼前的是真正的顾半初,而不是虚幻的灵魂:“您,您您真的还活着……”
死人入了棺就得用钉子封死棺材,如果不是他拼死拆了棺钉,她翻出花也出不来棺材。
两人谈话期间已经被太子府的侍卫团团包围了,太子姗姗来迟的出来,冷笑一声:“顾半初,你竟然还活着。”
顾半初挡在顾邯身前,懵懂抬头:“夫君你在说什么?”
太子北冥晏承手上戒指闪过一阵光芒,一柄长剑便出现在太子手里,架在顾半初脖颈上,眼中戾气翻腾。他一定得在帝君发现这件事情之前除掉顾半初:“本宫看你这次怎么逃。”
“你以为我是回来千里送人头的?”顾半初一笑,脸上的疤痕都跟着扭曲起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北冥宴承,我不躲不避,你也杀不掉我。”
“说什么胡话。”长剑在顾半初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北冥宴承眼含狂妄与自负,“你莫不是疯的更厉害了?顾邯身受重伤,父皇远在皇宫,你死在这里,谁都不会知道。”
顾半初慵懒的直视男人:“你当真确定没人知道?我这张脸在云凰可是出名的很呢。”
北冥宴承正欲说话,忽然有个小厮冲了出来:“殿下,咱们名下有一家妓院被烧了。”
北冥宴承正为顾半初的事情烦心,哪有空管区区一家被烧的妓院。
北冥宴承还没来得及训人,一道惊雷滑过天际,照亮了顾半初布满了疤痕的脸:“夫君,你看这雨来得多好。”
北冥宴承心底狠狠一跳,这还是那个胆小怯弱的顾半初吗:“你,你什么意思?!”
“妓院是个好地方呢。”夜夜笙歌,酒池肉林,晚上人们也都是清醒的,伤亡不大。
“顾半初你搞了什么鬼!”
“听说是夫君私底下的产业。”产业是太子的,烧起来不心疼。
北冥宴承似乎听懂了顾半初话里的意思,一股怒气不由自主的涌上来:“是你干的!”
“夫君还记不记得,妾身尤擅舞蹈。”她和融央公主一样舞姿卓绝,穿着嫁衣能够吸引到最多的目光她脸上伤疤的辨识度很高,逃窜的嫖客和女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最后火势未大就下了场及时雨。
小厮磕磕巴巴道:“殿下,今日动静闹得不小,怕是,怕是……”
顾半初接道:“怕是帝君已经知道了吧。”
北冥宴承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一掌把小厮挥出去老远:“顾半初,今日本宫偏容不下你!!!”
北冥宴承扬起长剑,顾半初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帝君驾到!”000文学000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