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安舒方点点头，道：“侯爷知道了。”

这是个陈述句。

归义侯倒不料她如此镇定，眉头一皱，问道：“你二人……”

“倾心相爱，未及于乱。”安舒不待他问完，已用八个字简短答完。顿了一下，惊觉手指微微颤抖，好在冷穿得厚重，从外面看不大出来。缩于袖中，紧握成拳，口中徐徐道：“此间事了，我会尽快回返京城。”

归义侯盯着她看了半，神情一缓，微笑颔首：“贤侄女深明事理，本侯十分宽慰。”

“曹侯想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安舒道：“我也想问曹侯一个问题，告诉曹侯这件事的人，是不是尊夫人？”

“不是。”归义侯完，过了一会儿，加了一句：“她不会知道此事。”顿了一下，森然又道：“我不会允许她知道此事。”

“很好，看来我与曹侯，对此事已有共识。”安舒脸色比平日更白了几分，神色却一如往常，又道：“我接下来的话，曹侯未必肯信。这也无妨。曹侯但需静听即可。据张主事分析，城中将要出现的异象，或有三种。其一，街头民众受幻境蛊惑，言行举止形同疯狂其二，墓穴中开，亡者归来，敦煌城下，不死之军大举来袭其三，牢笼自而降，封禁出入，敦煌成地间孤城绝地。这三样，何者先，何者后，此时尚不明确。不过，左不过这一两日之内，总会有消息报到节度使衙门。”

“若照你们这等法，这祆教妖人岂非有通彻地之能？我等凡胎俗子，拿什么去与他抗衡？”归义侯不禁皱眉，安舒得太过详细逼真，就仿似那妖人已经呼喇喇大军压境了一般。连他都不禁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妖人邪术固然霸道，却并非无懈可击。待到各处消息传来，曹侯开始信我的话了，便请即行以下三件事情：其一，檀香可助抵御幻境之力，请即刻派人，前往各大寺庙道观，尽收檀香于府衙之郑此非常时节，檀香便是军需，务要专人专项集中管理其二，即刻派人通知各处教派，但有会诵经者，无论何教何派，所诵何经，从此时起，不可擅自出入，原地待命其三，环卫营即刻入城，听候差遣。”

一番听来甚是无礼的话讲完，站在原地，望着脸色铁青的归义侯，凝声道：“朝廷向来视归义一脉为西北柱石，此正为曹侯肝脑涂地以报朝廷处。还望曹侯以大局为重，临机决断，庶几不堕归义之名。”

阿宁在楼下候着，穿堂风大，人都是袖手跺脚地跑着来去，她独独抱了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风地里。苍头见她年，长得又跟个雪娃娃似的讨喜，便想招手让她去耳房里烤火，阿宁摇摇头，坚决不肯。

就这样站了半个时辰，直到安舒从楼梯上下来，连忙迎上去，却见安舒身子一晃，一把抓住她手腕，阿宁猝不及防，但觉手上吃疼，差点啊地一声叫出来。

安舒也发现自己过于用力，连忙松了手，一抬眼，正好看见阿宁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神中甚是迷惑。

嘴角微微牵动，看似露出个微笑，道：“无事。我站得久了，有些脚软。你去牵了马来，我们按原计划，去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