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冷的气候,那人却出了满头黄豆大的汗珠,嘶声喊道:“世子容禀,属下这腰带乃是新生礼时,由州东祆寺的萨宝所赐,带在身上,已十年有余。属下实是不知,这与今日这伙乱臣逆贼有何关系。”
曹宗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口中缓缓问道:“若是我要你即刻解下腰带,你肯还是不肯?”
那人听了,毫不犹豫,敞开衣襟,双手一阵乱扯,将那黄色腰带胡乱解了下来,幸而他这根腰带仅为装饰,其下另有一条,方才免了手提裤子的窘态。单膝下跪,双手奉上,恭声道:“谨遵世子之命。”
曹宗钰这才颔首,微笑道:“好,这才是我归义军的好儿郎。我与你一项重任,你即刻护送李胜儿回城,将簇一干事宜面禀节度使大人。”
看那人躬身领命,上前提了李胜儿,转身出帐,片刻后马蹄声响起。方装过头来,沉声对其余诸壤:“随我上马,全力追及大部。”
大军带有步卒,行动中又需保持队形,他们这十来人则是轻车简从,马儿也都是军中上等良马,若是不惜脚力,全力冲刺,必能迎头赶上。
至于赶上之后,又待如何,才能夺回领军大权,曹宗钰腹中虽紧急拟了数样计划,却都未必可行,所能倚凭者,不过见机行事四字罢了。
马匹被众人催逼得紧,奋力撒开四蹄,望前奔驰。北风从右侧扑来,夹裹着沙砾枯草,打在众人身上,沙沙作响。众人裹紧皮袄,护住心口,紧随曹宗钰,闷头赶路。
这一路行来,约有二三十里路,地面开始出现斜坡,众人纵马上了缓坡,翻过山坳,终于听到地面隐隐传来闷雷样的马蹄声,往前一望,遥遥可见一长串蚂蚁般的黑点,在沙石地面蜿蜒前校
众人精神一振,正待俯冲下去。此时却有一股浓雾,自坡底升腾而起,蔓延极快,不过眨眼功夫,便将前方依稀可见的大部人马裹挟起来。众人睁大眼睛,运足目力,也只能看见那灰扑扑麻愣愣的迷雾,满布山坡上下,再难看见丝毫人影。
“那是什么鬼东西?怎的一眨眼,就把人全吞了?”侍卫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出来,却没人能够答他。
过了一会儿,曹宗钰道:“不是浓雾把他们吞了,是我们被浓雾隔开。”他没有一直盯着前头看,反而左右环顾,眼见得浓雾向两边延伸,便似顷刻之间,竖起了一道通接地的高墙,将他们与前方隔绝开来。
这道浓雾高墙延展到后来,已远远超出山坡的范畴,竟是沿着两侧地平线方向不断延伸,远远看去,倒像是两扇浓黑翅膀,朝两侧无声伸展羽翼。
只是世间绝无慈大鸟。
众侍卫经曹宗钰一语点醒,也发现了异象,其中一人脱口而出:“我怎么看着,这像是老爷修了座围栏,把我们给整个儿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