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钰话音刚落,邻近观赛台的一处高台上,有人飞快地爬了上去,站在高台上,挥舞手臂,朝下面翘首张望的人群大声吼道:“这是淫祀,不合礼教。节度使衙门乱行淫祀,有违朝廷法度,我要上书朝廷,我要告发他们。”
此人居然是苏瑞柏。
安舒霍然起身,曹宗钰也迅速回到座位。
四处高台下原本便有府衙的巡检把守,此时见有人作乱,纷纷跑动起来。
一时之间,叱喝声,叫骂声,奔跑声,都鼓噪起来。手脚快的,已经噔噔噔跑上了高台,朝苏瑞柏冲过去,一把扑倒在地。
苏瑞柏倒也是硬气,虽被人压在地上,仍是口中不停,声嘶力竭地叫道:“礼记有云,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无福,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无福?”
扭着脖子,朝观赛台这边,大声疾呼:“曹世子,大小姐,你们都是博学之人,怎能让他们这般乱来?天地郊社,荐享有仪,斯鬼何得潜于天地?”
按住他的巡检正手忙脚乱压制他,没想他扭头直呼世子,吓得三魂六魄飞走了一半,伸手狠命捂住他嘴巴,旁边同伴机灵,掏出一方手帕,塞到苏瑞柏嘴里,总算是将他嘴巴给堵住了。
草坪上原已围了内外三圈的百姓,都被这出意料之外的好戏给吸引了,纷纷朝此处看台涌来。
府衙巡检七个人,一起押着苏瑞柏走下高台,高声吆喝着,生生从人潮中挤出一条路来。
此时隔得近了,众人方才看清,这闹场子的竟是个异族之人,纷纷哄笑开来:“我道是哪里来的博学鸿儒,进士秀才,原来却是个胡人!兀那胡人,你哪里学的一口官话?满嘴之乎者也,说得竟比我们还地道!你若是个汉人,倒也能去赶个科场,考个秀才。可惜可惜,却是个白皮猢狲,枉费了这一肚子好学问!”
“这算什么好学问?李老二你忒没见识。何为淫祀?朝廷不认的才叫淫祀。咱们这赛神比赛乃是节度使衙门主持的,怎么能叫淫祀?那胡人没见识,你听他满嘴瞎吣?”
苏瑞柏听到众人七嘴舌的议论,死命挣脱,奈何这些巡检个个身强力壮,此时又下了死力,哪里挣脱得开?
苏瑞柏满腔义愤悲壮之气,无法抒发,急出了满脑袋黄豆大的汗珠。
巡检们手脚极快,一旦从人群中挤出来,很快便将人脚不点地地带走。
这场闹剧很快被遮掩下去,随着箫鼓之声越来越近,围观民众都开始踮起脚来,朝赛神队伍张望,没人再关心这满口之乎者也的胡人。
曹宗钰松了口气,缓缓落座,对旁边的张隐岱说道:“怎的他又走脱出去?”
张隐岱此时仍是伪装成郭曦,他不好直接质问,只能含混其词。
张隐岱摇摇折扇,笑嘻嘻地道:“一双腿长在人身上,不就是用来走路的?他又不曾作奸犯科,我拿住他做什么?好米白饭地将养着?我嫌银子太多么?”
曹宗钰狐疑地看了他一会,见他不肯多说,只好放弃。招手叫了个侍卫过来,低声嘱咐几句,那侍卫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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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支赛神队伍最终抵达观赛台下,各自登上一处高台。
观赛台上,几双眼睛径直投向左前方的高台。彼处正是娜娜女神的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