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菀送了晚餐过来,本想见一见安舒,却被阿冉在门口拦住了,连大门都没能进。
清菀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两扇古铜色的大门,上面有精心雕琢的花纹,时而绚烂,时而斑驳。她痴痴看着,便好似这两扇门是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奇景。
塔塔儿本来在跳石子玩,被她吸引住了,歪着头瞧了半晌,跑回去跟阿冉咬耳朵:“大姐姐,真奇怪,两扇门,流眼泪。”
阿冉回想起安舒那句话,虽然不明白安舒的意思,却绝不怀疑她的判断,心中油然而生恻隐之心,对清菀说道:“清菀姑娘,小姐此时不方便见客。你若是有事,不如晚些时候来。”
清菀嘴角微微一动,牵出一丝苦笑:“晚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阿冉却答不出来。她也情不自禁地望了一下大门,心中止不住地叹息。
世子今日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像是一个快要在水里溺毙的人,愤怒而又绝望。
诚实地说,这样的神情,她一点也不陌生。安舒在京城冷酷无情的名声,一多半是由这样的面容,这样的神情堆出来的。
她在南阳公主的未婚夫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在安国公孙子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在许多个围绕着安舒打转的青年公子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现在,轮到曹世子了。
清菀慢慢收回目光,忽然问道:“世子,也在里面吧?”
阿冉猛地升起了警惕,微微一笑道:“这是什么话?你是世子的丫鬟,世子在哪里,倒怎么来问我们呢?”顿了顿,又说道:“你肯定知道的,世子许多日未曾来过栖梧庭了。”
“他人是没来,”清菀苦笑,这句话只说了半句,另有半句,默默吞了回去:可他的心,从来便没有离开过。
一直以来,曹宗钰都是温和的,带笑的,虽然知道她是阴氏安排的,却也待她彬彬有礼,也会礼貌疏远地对她微笑。
自然,他也经常一双眼睛都盛满真诚笑意,关不住,溢出来的喜悦满足——那通常都是从栖梧庭回来之后。
最近这段时间,他回了南院之后,几乎从来不笑,眉头总是不经意地皱起。他的目光时不时便望向北边,那堵高高的院墙之后,似乎藏着什么他梦寐以求,却又无法触及的珍宝。
清菀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所以她当然知道,门后会是谁。会有谁。
多么简单。多么复杂。
清菀伸手,抹掉眼泪,对一旁小心观察着她的阿冉说道:“阿冉,我就不打扰大小姐了,请你帮我转告她,我只会知道该知道的,也只会说自己知道的,请她放心。”
阿冉默默点头,目送她转身走远了,方才对塔塔儿说道:“塔塔儿,我进去一下,很快便回来。你记得,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门。塔塔儿是小小男子汉,能够做到的,对不对?”
塔塔儿点点头,拍拍胸脯,自豪地道:“塔塔儿,小小男子汉。能做到。”
阿冉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拎起食盒,打开门,进去之后又马上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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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与曹宗钰仍然站在原地,曹宗钰双手环住她的后背,安舒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没人说话,静静体会着风暴之后的甜蜜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