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林月梅是薛氏的心头肉,就连老爷跟前都很是得宠,昨日越县诗会,西席先生夸赞大小姐习的一手好字,才得了老爷不少赏赐。
金嬷嬷这般剔透的人儿哪儿能不上赶着巴结。
尚未走到跟前,便见林月梅不知为了何事大动肝火。
若是搁在往常,她自然不敢多嘴,可如今老爷是交代过的,一定要将二小姐照应好,她才落了一顿板子的教训,若是这个节骨眼儿林玉笙生出意外,她只怕保不住这身老骨头。
“都愣着干嘛!厨房刚刚端来的冰镇燕窝呢?还不快去给大小姐端来!”
金嬷嬷呵斥端来酸梅汤的守门婆子,道:
“这般汤水怎能给大小姐饮用?蠢笨东西,还不去取燕窝来!”
守门婆子见情况不对,忙唯唯诺诺应下,一溜烟儿的跑下去。
金嬷嬷忙亲自从隔间端来宽大的软椅,想哄着林月梅消消气。
谁知林月梅盛平日里骄纵惯了,见下人们都掺和进来,只觉得脸面无光。盛怒之下,一脚踹开了软椅,高声喝道:
“今日谁都护不得你!这就随我去见母亲!我倒要看看你竟是生出几个胆儿,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姐姐这话倒叫我听不懂了!”
林玉笙也起了身,摇了摇扇子,冷着脸冲林月梅抬了下巴:
“我在闺中养病多年,茶药汤水,父亲从未吝啬苛责,如今稍有起色,姐姐便拿不敬嫡母的罪名编排我。今日我不过是吃了母亲一口茶水,姐姐又处处与我计较钱银,也不知是姐姐的意思,还是母亲令你来做说客。”
“你——!”
林月梅气的说不出话来。
金嬷嬷原本是来劝劝,闻言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位平日里只敢忍气吞声的嫡出小姐,何时竟生出这么一副好口舌?
林月梅连喘了好几口气,一把推开珍珠为她顺气儿的手,狰狞斥道:
“只是一口茶水?你当真是睁眼说瞎话!这大半个月,你哪一日吃穿用度不是我母亲的体己银子!熟不知喂了你这白眼儿狼,竟还落不到半个好字!走!这就与我去见父亲!我定让父亲当着林家宗亲的面儿,还我母亲一个公道,好好惩治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贱人!”
“啪——”
林月梅话音刚落,便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姑娘家脸皮薄,瞬间五个鲜红的指印如烧红的铁块烙在面上一般。想来这一下,林玉笙是使了全身的劲儿。
“姐姐不过是跟着寡母嫁进我林家的外姓人!爹爹怜惜你才许你改了姓,姐姐如今倒是忘本的很,真把自个儿当成这府里的主子不成!我堂堂林家嫡出的大小姐,岂是你能诋毁的?今日这一耳光,便是替你母亲赏你的!日后开口切记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莫要闪了舌头,失了我林府的脸面!”
林玉笙立在林月梅跟前,虽身量矮小了些,却是面色凌厉,字字诛心,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的懦弱谨慎?
一切发生的太快,金嬷嬷尚来不及反应,只瞧见自家小主子一身凌冽的气度,在场之人都被震慑的懵了。
林月梅哪里料到这半死不活的小丫头竟有如此胆子,亦是僵在原地,直到半张脸浮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着,这才惊醒过来。
“啊——”
林月梅瞬间尖叫着,疯了一般扑向林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