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定睛一看,不是崔妙之,倒是她身边一个侍女。
“来者何人!敢在渤海侯面前放肆!”负责护卫的何冲大喊,刚刚冲进院子才发现,里面的守卫睡得东倒西歪,叫都叫不醒。
何冲虽然知道这个侍女不是崔女郎,但是反正这些人被层层包围,也没有什么威胁了,要杀要留就凭主公一句话。
萧策抬手示意众人往回退,这个是侍女是能救就救的,这些刺客赶在他的地盘上动土,也是活的不耐烦了。
“放了她,让你们走。” 这些人应该是培养多年的死士,动了他的女人也没想能活着走出北地,当务之急是套出他们幕后的主使,哪怕是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也好。
“哈哈!老子给渤海侯大婚添点贺礼!”说罢,挟持着琼枝的男子正要动手。
“住手!我才是崔简之女!”正房门前,崔妙之扶着郑妪急急忙忙出来阻止。
几名刺客分了下神,琼枝是个外柔内刚的,关键时刻沉着冷静,一手死命拽住那人的胳膊,一手拔下簪子狠狠地扎上去。
刺客吃痛,再加上知道她不是正主,不再犹豫,手起刀落。
连萧策何冲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短箭直入贼人眉心,助琼枝逃脱了钳制。
萧策一挥手,几人纵然武功再高,众士兵蜂拥而上,兵刃相接,刀光剑影,不过抵挡一时片刻,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崔妙之搂着琼枝呜呜的饮泣,方才琼枝喊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在最惊险的时刻将她塞进了床底下,自己却脱了外衣散了头发,喊道她是崔简之女渤海侯之妻,被破门而入的刺客掳了去。
琼枝五岁就入了郡守府,上辈子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管怎么样的逆境从没有离开,两人如同亲姐妹一般,最后竟先她一步自尽,这辈子她要保护所有她在乎的人,琼枝也不例外。
“娘子受惊了,是萧某的过错。”
萧策脸黑的像锅底,整个人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人家崔女郎从扬州一路北上顺顺利利,结果到了他手里,有人送了这样一份大礼,还在他的地盘上让他颜面尽失,岂有此理。
连夜审了县衙所有人,方修是不敢的,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解释。
院子里的人睡得那么死,肯定不只是迷香,一查食物里也掺了蒙汗药。
可是所有下人都睡沉了,为什么只有一个小马夫醒着,关键时候射了一枚树枝削成的利箭。
再说,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哪里有这么好的功夫。
审到天都亮了,才有了结果。
这个名叫左陆的小马夫是当晚唯一没有吃饭的人,因为灶上吴大娘见他俊俏,想招他当女婿,被他拒了,所以一天只给他吃一顿饭。
他从小长在山里,不识字,但是练得一手好箭法,能百步穿杨。本来要去当个大头兵的,结果因为没有人保举,所以没人收他。
这些人刚才的口音像是司隶,萧赞怀疑是永帝。
萧策却以为不同,永帝虽然要面子,可是万一出了事,大家第一个就会怀疑他,谁会做的这么明显,所以只能是李晗的手笔了,毕竟放眼整个平朝,也就他有这个能力了。
另外灶上一个叫做惠娘的帮手不见了,想必是内应,蒙汗药也是她下的。
这个人只怕插翅也飞不出去了,萧策倒是不担心,只是该怎么向崔妙之解释成了个问题,这脸丢的太彻底了。
“侯爷,娘子想要见见那位救人的小郎君。”
左陆从来没有见过屋子里有这么多的女子,虽然被赐了座,但是手脚局促,低着头不敢抬。
“谢你的,拿着吃吧。”琼枝拿了盘千层糕,听说他天天被饿着,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崔妙之温言问了他几个问题,但是回答的还算清楚。
“为什么不愿意做吴大娘的女婿啊?”有个家多好,他现在孤孤单单的,连做大头兵都没人要。
这个问题小家伙儿闭口不回答,琼桃是个活泼的,早打听出来了,“娘子,他瘦的跟个小树苗一样,那吴大娘的女儿有他两三个粗呢。”
不少人听见忍不住吃吃笑了出来。
左陆攥紧了手里的糕,这话没有错,他总不能为了口吃的,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搭进去吧,但是心里却不高兴别人把他当笑话。
“你跟我们走吧。”崔妙之看出他不喜,拿眼神制止了琼桃,是个有志气的,也有真本事,燕雀有鸿鹄之志,那他就不该在这个小小的县衙磋磨岁月了。
下午启程的时候,萧策看见这个小马夫梳洗干净整齐了,由崔妙之领着向他叩拜,说要带着一起去长安奔个前程了。
反正底细是干净的,再说自己正觉得对不住崔妙之,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萧策要让他拜何冲为师,这小子胆大心细,好好学学武艺,说不定以后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