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仔激动得暗暗握了一下拳，连连朝云栈鞠躬，“谢异能者大人！您和所有异能者都不一样。”

云栈不知听没在听，只检查着兰序的情况。

六仔接着说了起来，“自从末世来了，人命就越来越不值钱了。哈，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普通人的性命越发不值钱了，在丧尸管理那边，普通人只是为他们生产储备粮的工具，在异能者这边，普通人就是干苦力的，变异兽那边人类更是没活路。人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你在抱怨。”

六仔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说，“哪能啊，我挺满意现在的，普通人帮不上大忙，说是说城防队，其实我们平日里干的活才不是守城墙，只是给城墙补补砖块啦，很轻松的！这不昨天有个普通人觉醒成异能者，把城墙给搞坏了，豆豆他们今天就是修城墙去了。”

“这边没事了，你回去吧。”

六仔意识到他正在朝异能者吐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确认脑袋还好好挂在脖子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也不是没事……菜阿婆托我问件事。”

云栈转头看他，“什么事？”

六仔咽了咽唾沫，“大人您是开杂货店的对吧？”

云栈没答话。

六仔给了自己一耳光，“是这样的，阿婆让我问问，您出去找物资时候，能不能给她捎点东西。”

“嗯？”

“菜阿婆的女儿很早就去世了，她想让您给她女儿去上柱香。”六仔说话的语气很试探，每一句都在好好凝视着云栈的神色，就担心一个不小心把小命丢了。过度紧张导致这话说完他就满头大汗，见人脸色没有变化，他觉得这事可能有希望，连忙补充说：“会给奉献点的！只要您去了，她愿意给您所有奉献点！”

来了。这就是他等待的时机。

云栈语气很平静，“地址告诉我，我去时给她女儿上香。”

六仔舔了舔嘴皮，“真是谢谢大人了。”说到这凑近不少，压低声音说，“大人您能答应就好了。菜阿婆其实活不了几天了，可一直惦记她女儿，老想着给她上柱香，这么多年了，哪还能找到坟堆啊。阿婆也就给自己买个安慰啦。”六仔说话时低着头，说完还捋了捋头发。

云栈没接话茬，“顺便通知你们能通知到的人，只要外边还有的物品，无论什么我都能带回来。”

六仔收拾情绪，意外地看他一眼，“噢。好，好的，大人。”

下午的时候，云栈收到六仔整理好的订单，带的东西大多神奇，有人要相册，有人要戒指，有人要几块石头，有人要鞋子，有人要种子，还有人要几个塑料瓶子的。

无论多奇怪，云栈没问原因，只一一接下，且下午又出去一趟把东西带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晚上的时候竟然比早上还热闹，整整一大群人围在他房子外边，有不少人云栈都见过，有的是上午的顾客，有十几个是昨天城防队的人。

云栈刚打开屋门，六仔跪倒在他面前哭上了，“大人，您上过香了吗？”

“嗯。”

六仔擦了把眼泪，连滚带爬往人群里跑去，大喊着：“阿婆！阿婆！你听见了吗？！大人说他去上过香了！他代你去过了，阿婆！”

云栈朝人群看去，六仔扶着一个半躺着的老人。

老人年龄不算大，五十多岁，只是末世日子太辛苦，看起来已经是七八十岁的模样了。

行将腐朽，无药可救。

菜阿婆的双眼半眯着，应该是看不大清楚了，她脸颊凹陷，皱巴巴一层皮覆在脸上，看起来甚至比不上兰序这个丧尸来得饱满。

“大……大人……”说话声抖个不停，出的气比进的气都多，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是凭借最后一点未尽的心愿在强撑了。

六仔一群人已经低下了头。他们都明白，让异能者撒谎来园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谁会信？

菜阿婆还在喃喃着，“香……上……”随即就是一阵巨咳，兴许是长期的劳累亏空了身体，又或者长久以来的节省导致她总处于饥饿状态，老人家原先连着心肝肺一起颤的咳嗽甚至都咳不出来，咳嗽时本能的肢体动作都没了。

六仔终于还是豁出去了，猛地抬起头看着云栈，哭腔压都压不住，“大人！”

围观的人被这声吓了一条，有几人抱怨了几句，在其他人责怪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眼神却止不住地看六仔一眼，又偷偷看着云栈，等待对方给他们的死刑。

云栈对菜阿婆说：“我去上香了，安息吧。”

菜阿婆隐约听清了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伸出的手开始无力的下落，半眯的双眼开始翻白眼，就在这时——

她看见一张照片！

菜阿婆瞪大了眼睛，黑白的女儿贴在石碑上，坟前燃着三根香。

菜阿婆眼里涌上泪珠，彻底闭上了眼。

“菜阿婆！”六仔抱着菜阿婆摇晃着，哭泣着，意外看见那张照片。

照片在空中自燃，离得远的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照片就成了一团焦，落在菜阿婆垂下的手旁。

六仔难以说出自己的震惊，他回头去看异能者大人，却发现大人已经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