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情怨(1 / 1)哀家是个偏心眼首页

“老奴参见太后娘娘。”岳德礼点头哈腰地进了万寿宫,脸上都快笑出了褶子,他俯首道:“今日白天,老奴要照顾陛下,不得脱身,至今还没好好给娘娘请安呢。该死,该死。”    杨兮和让他起来,令木槿给他赐了座,岳德礼来得正好,她有事要问。    “你若能好好伺候皇帝,便是对哀家最好的请安了。坐吧。”    “谢太后娘娘。”岳德礼千恩万谢才坐下,先转达了明齐帝的话,“娘娘您身子骨还没好,陛下挂心着呢,还请早些歇息。”    “他……还在和大臣们商议?朝中这是出了什么事?”    明齐帝为先帝亲自培养的继承人,未继位时便协理朝政,前朝的事康慈太后甚少过问。可她到底是皇帝母亲,如今问起,岳德礼也不好隐瞒,只能含糊道:“回太后娘娘,这具体的事老奴也不清楚,只知道五公主拼死从西夷带回了消息,陛下都熬了好几宿没合眼了。”    舒怜儿带回来的消息……    “是什么消息?”她追问道。    岳德礼为难道:“这……不是老奴隐瞒,这朝上的事儿……”    “大胆!难道哀家也过问不得?既然如此,木槿摆驾勤政殿,哀家亲自去问问皇帝,看他说哀家听得听不得!”    康慈太后发了怒,岳德礼立刻从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下,他环顾了一圈左右,神色十分尴尬道:“老奴不敢……只是此时兹事体大,老奴不敢妄议啊。”    杨兮和会意,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宫人,道:“木槿,你们先下去吧,有岳德礼在这儿就行了。”    “这回,可以说了?”待人走完,她踱步到岳德礼面前,“哀家病了许久,很多事都不了解,你一五一十地告诉哀家,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岳德礼连滚带爬起身,小声道:“听五公主说,她在西夷的宫里发现……三皇子勾结西夷,意图谋反……”    “什么!”舒晏安意图谋反!杨兮和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三皇子个性直爽,他……”    “是啊,陛下也不信呐。”岳德礼抚掌叹息道:“这不每日召集了几位重臣在调查、商议。可您说……若是假的,五公主她都嫁去了西夷,又拼死回来为了什么?娘娘您是不知道……”    说起这是,岳德礼至今有些痛心疾首,“为了回来,五公主受了好大的苦,她被西夷追杀,弄了一身的伤,脸……哎……脸都毁了……”    周淑妃不仅没有诞下皇子,就是交好的也没有,周、赵两家也没有党争,若不是有太宗寺一事,杨兮和也不会对舒怜儿有所怀疑。    可当初去而复返,心狠手辣的舒怜儿她是亲身经历过的,又要她如何再相信。    更何况……她与舒晏安相交不浅,他向来醉心江湖,不好权力……又怎么会谋反呢……    送走岳德礼,杨兮和在万寿宫苦思冥想了一整夜,决定先要见一见舒怜儿,探听虚实。    天还未亮,明德宫便遣了珍珠过来,候在万寿宫门口。杨兮和整好要见她们,便准了后妃们的请安。    “母后的身子可大安了?”许久未见皇后,她还是那副恭顺和善的样子,衣着简朴,口里说道:“儿臣不孝,不能替母后分担苦楚……”    “这和皇后有什么关系。”再见她们,杨兮和心情复杂,她看着眼前一张张乖巧、柔顺的面孔,心中总嘀咕着她们真正的样子,说着言不由衷地话:“都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们都是有孝心的。”    三妃、九嫔、御妻们都来了,万寿宫乌泱泱地一下热闹起来,杨兮和扫过几张面孔,熟悉而陌生。    “小十二可还好?”她问道,“许久不见,该长大了吧?”    “太后娘娘可算问到点子上了,”一旁巧嘴的淑妃适时地接话,“知道太后娘娘您醒了,十二公主可哭着喊着要来见皇祖母,若不是皇后娘娘担心她吵着您,没准儿昨天就过来了。”    “啪!”杨兮和一拍桌子,怒道:“哀家正和皇后说话,淑妃你规矩是越来越回去了?”    这一下把周淑妃吓得够呛,她忙跪下请罪,心想:往日太后虽也重规矩,可,是最疼我的,怎么醒来改了性子?    “母后别生气,淑妃说得是实话。”周淑妃在太后面前卖乖讨巧也不是一两日了,皇后心中暗暗高兴,脸上却摆出和事佬的样子,道:“不止是宁儿,知道母后您醒来了,宫里的皇子、公主都要过来,还是儿臣做了这个恶人呢。”    皇后这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要是往日杨兮和便该高兴了,可她今日只是点了点头,“说起皇子、公主……淑妃,哀家听说,老五嫁出去怎么又回来了?东梁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周淑妃暗暗咬唇,她不知道怎么康慈太后忽然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只能仍是跪着道:“怜儿回来实属有不得已的苦衷……已向陛下禀明了缘由……”    “你这是拿皇帝在压哀家!”杨兮和双眼一瞪,皇后带着所有妃嫔呼啦啦地又跪了一地,口中请罪。    看着她们的毕恭毕敬,杨兮和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如今周皎皎是小心翼翼,不敢反抗,可她和当日百花会上的周皎皎又有何不同?还不是一样权势逼人。    “罢了,起来吧。哀家也只是问问,淑妃,等大伙儿散了你带五公主过来,让她将原委也与哀家说说。”    待众人再次坐好,杨兮和扫了一眼众人,怨是算了了,情还未还呢。    “赵德妃,三皇子这几年是去了边疆吧?”不会曲意逢迎的德妃向来不受宠,忽然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    她回答道:“会太后娘娘,安儿是去戍边了。”    “嗯。”杨兮和点点头,“儿子不在身边,哀家见你都清瘦了不少。木槿,一会儿你去挑些温补的药材,给德妃送去安廷宫。”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十分诧异,不知为什么默默无闻的德妃忽然就受了太后的青睐。    底下人的变化,杨兮和看得真切,一些药材算不了什么,以德妃的地位不会缺,可她赏的意义便不同。    这些年赵德妃对于丰儿的照拂,她是舒无虞时无以为报,如今也算是机会了。    “这位看着眼生,是新来的?”许姜萝站在九嫔的队伍里,至始至终都垂着头。她也算自己争气,虽然没有了舒无虞这个“万事通”的帮助,可也算保住了充媛的地位。    “回太后娘娘,嫔妾充媛许氏,原是东景宫的美人。”被点到名的许姜萝也赶紧出来回话。    杨兮和也赏了她几样东西,还夸了一句:“不错,皇帝眼光向来不错,哀家瞅着许充媛真是个可人儿。”    说到新人,杨兮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又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她想找的人,回头问皇后道:“西夷不是进贡了一位公主吗?怎么今天没过来?”    她记得当初舒怜儿下嫁西夷,作为交换西夷送来了嫡公主入宫。    皇后与淑妃交换了个眼神,心想太后才刚刚醒来,怎么什么都清楚。    疑惑虽是疑惑,皇后还是回话道:“回母后,兰昭媛她犯了错,触怒了陛下。前两日被陛下下令,幽禁在自己宫里了,不许外出。”    “这样……皇帝的意思,那便关着吧。”被关了?杨兮和心想:看来……西夷勾结皇子谋反一事,岳德礼没有信口胡诌。    “可不是,这番邦女子就是不懂规矩。”周淑妃又忍不住搭腔:“太后娘娘您不知道,宫里这是走了个左茶妲,又来了个兰曲娜,一天到晚鼻孔都长在头顶上,没点儿……”    “咳。”见康慈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皇后赶紧咳嗽一声,阻止周皎皎再说下去。    杨兮和心中冷笑,心道:若说跋扈,宫里有谁比得上你周皎皎。    她只是撑着椅子扶了一下额头,皇后立刻会意,道:“母后,您大病初愈也该倦了,儿臣带着她们先行告退,不打扰您休息。”    杨兮和点点头,“好,你们都散了吧。淑妃,记得一会儿带五公主过来。”    “是,嫔妾省得。”察觉到康慈太后今日的反常,周淑妃不敢废话,她只能低着头应了声,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出去了。    唯有许姜萝走在队伍中,神思恍惚,似有心事。可她看了一眼左右的人,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开。    “木槿,你看什么呢?”见了后妃之后,杨兮和觉得木槿有些反常,在她身边欲言又止,好像十分困惑。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木槿被她这声询问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杨兮和让她起来,“你也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怎么一惊一乍的,想什么便说就是。”若是……忍冬还在,必定不会这样。    杨兮和开始盘算起来,她是否要出宫一趟,光明正大地祭拜忍冬一回。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娘娘醒来后颇不一样了。”木槿哆嗦着道。    “哪里不同?”杨兮和问得淡定从容,她如今一点儿也不怕露出破绽。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康慈太后,难道谁还敢说是假的?    木槿偷瞄了她一眼,确定太后娘娘没有生气,才说:“娘娘您醒来这么久,却没有问一句忍冬姑姑……五公主回东梁、兰昭媛入宫和三皇子戍边的事儿也没人同您说,您却了若指掌……”    “忍冬的死讯,哀家已经知道了。你问的这些……也是昨日岳德礼告诉哀家的,这有什么奇怪吗?”反正木槿不敢和岳德礼对质,杨兮和张口就来。    “可……您之前不是特别喜欢淑妃娘娘吗?怎么今天倒赏德妃娘娘东西了……”    杨兮和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平日里自己偏心竟然如此明显吗?    “奴婢失言……”话一出口,木槿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放肆,赶忙请罪。    杨兮和叹了口气,“哎,罢了……恕你无罪,下去吧……”    “娘娘,奴婢还得给您推拿,您歇着,奴婢保证不多言了。”木槿没有说,她心里最大的疑问是,太医说太后娘娘躺了太久身子会十分虚弱,可今日娘娘便一切如常,实在太过诡异。    “嗯。”杨兮和躺在榻上,任由木槿伺候,不忘吩咐:“若是淑妃带着五公主来了,便叫醒哀家。”    可……她没有想到,淑妃没有先来她这儿,而是带着舒怜儿径直去了明德宫,告了舒晏安谋反一状。    等珍珠来传话请康慈太后过去时,皇后已经一五一十地将消息听得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