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扬眉吐气(1 / 1)哀家是个偏心眼首页

原以为几人不过是说说而已,赵德妃也好,喻卿婧也好,忍冬……哦……这个不是说说而已,舒无虞可是认真地等着她的回音。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请我三日后过去?”明德宫的人过来时,舒无虞怀疑她听错了消息。    “是,还请四公主好好准备。”来人打量了一圈她寒酸的穿着,“毕竟几位娘娘都在,总不能太过邋遢。”    邋遢?舒无虞就爱厚重的料子,她低头看了一眼,不觉得哪里不妥,心想从前也没有人说过,便不予理会。    “是,只是想问姑姑,皇后娘娘找我所谓何事?我也好有所准备。”皇后讨要庶出的子女,舒无虞算是领教得彻底,绝不会无事请她“一叙”。    “娘娘的事,我们哪里知道。”明德宫的宫人却说得滴水不漏,不给一点儿风声。    她暗暗打量了几眼舒无虞,心想这个云阳宫最近也是邪气,死了个修容反而跳脱起来。莫不是以为没有太后压着,就无法无天了?    被她眼神打量得有些不适,舒无虞赶忙寻了个借口打发她出去。至于明德宫那里,左右不过见招拆招罢了。    “公主要去明德宫吗?”说来也巧,才送走明德宫的人,如蟾便雀跃着进来,一脸笑容。    “我去见皇后你有什么高兴的?”舒无虞此时只想早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想多惹是非,恨不得每天除了云阳宫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如蟾笑得仿佛捡了宝贝一样高兴,“四公主你说巧不巧,你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来了。万寿宫的人传话来,说赏了您一身天青绸的衣裳,让奴婢先来通知您,准备领赏呢。”    说着还嘟囔了两句:“还是咱家的公主厉害,百花盛会所有人都在,偏偏只有咱们公主入了杨老夫人的眼。”    “公主,这万寿宫的赏,咱宫里还是头一回收呢。”似乎还不尽兴,如蟾向舒无虞说道“我看忠义侯府的夫人倒是明事理的,比太后娘娘好多了。若太后娘娘能一直这么躺着,咱们云阳宫恐怕还有出头之日……”    话说到这儿,如蟾忽然发现自家公主变了脸色,看她的眼神也是未有过的凌厉,赶紧缩了缩脖子闭嘴。    “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如蟾你还是少说。”舒无虞冷言道,她当然知道这“赏”十有八九和杨家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忍冬借着侯府的名义给她送来的。    也难为她还忍了这么几天,终于是坐不住了。想到忍冬,舒无虞的表情柔和起来,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丫头,云阳宫的这两位还差得远呢。    万寿宫的“赏”是由织造房的人直接送来的,舒无虞知道这是忍冬性急怕她受委屈,制好了衣裳都没经万寿宫便送了过来。    “忍冬姑姑说了,这赏是老夫人借着太后娘娘的名义送的,君臣有别,四公主就不必谢恩了。”织造房的也不明白怎么平白有这样的吩咐,可是忍冬的话他们又不能不给几分薄面,于是依样画葫芦地学了出来。    舒无虞刚要谢恩,听到这话忍俊不禁,她竟连这样的细枝末节也想得周全。    “四公主到底是不一样了。”舒无虞的衣裳还没拿到手里,便听见门外响起一句阴阳怪气的调调。    许久没在舒无虞跟前露面的茯苓,不知哪里得了消息,出现在门口。她扫了一眼舒无虞,伸手便夺过东西,还不忘厉声批了织造房的人几句:“你们这事是怎么办的?万寿宫的东西,送到谁手里都不知道了?”    织造房的人被这变化唬得一愣,松了手,衣裳落在茯苓的手中。    他垂头告罪:“茯苓姑姑这不是说笑了。旁的东西织造房自然都是给您了,可……这身衣服是给四公主制的,不是真金白银的,旁人也穿不了……”    况且忍冬连谢不谢恩这种事都交待了,还能不是给四公主的?    云阳宫如今有两拨人当家的事织造房自然也知道,他也不至于傻乎乎地将心里话就这么当面说出来。    “穿不了还不能卖了不成?”茯苓瞟了舒无虞一眼,“我一把老骨头倒是算了,可怜手下那群小丫头,年纪轻轻跟错了主子。若我不帮衬,恐怕她们早就饿死在宫里了。”    云阳宫的银子和赏赐,宫里从没有足量发过,茯苓也好,百福也好,甚至是如蛛如蟾也好生计都是各凭本事,这是舒无虞是知道的,也没有过多的干涉。    “茯苓姑姑这话就有些过了吧。”可是如蟾哪受得了公主受欺负,她冲到茯苓面前理论起来,“平日里你克扣了我和如蛛的财物也就算了,公主的东西你凭什么动?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呵,主子?”茯苓却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还出言讽刺道:“我们又没有主子掏心掏肺地给体己,眼瞧着要饿死了,哪还顾得上‘尊卑’啊。”    见如蟾还要说话,茯苓将衣裳往怀里一揣,中气十足地说:“我也不妨告诉你。”看似对着如蟾说的话,茯苓的眼睛却直直地瞟向舒无虞,“不止这身衣裳,这几日万寿宫送来的各种赏赐我全拿了。”    仿佛是在警告舒无虞,她扬声道:“老奴不知道四公主最近攀上了多少高枝儿,这都是公主的本事。只是希望大伙儿能明白,自己都有一亩三分地,手可别伸错了地方。”    “我以为,云阳宫都该是我和丰儿的地方。”虽说知道她说的不完全是假话,舒无虞也确实没管过除了如蛛和如蟾以外的人,可是这话明晃晃地说出来,换了是谁也不会乐意。    更何况她手里捏着忍冬给她赶制的衣裳,舒无虞说起话来并不客气。    “四公主这是又要向老奴摆主子的架子?”可自打茯苓进了云阳宫,左茶妲也好,舒无虞也好她都从未放在眼里,事关利益她曾在舒无虞手里吃了一次亏,又怎么会再次任她宰割。    “可惜无论你说什么,有的事实也不会改变。毕竟……我跟着太后娘娘的时间,都比公主来到皇宫的时间长……”    这是摆明了倚老卖老了,舒无虞刚要说话,却瞥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喜得想喊,来人轻轻摇头,制止了她。    以为被自己说到哑口无言,茯苓正要得意,身后响起的声音却让她吓了一跳。    “作威作福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倒是不知万寿宫教了你这些东西。”    “你敢诋毁万寿宫,我看你是……”    茯苓转过身去,张口就要骂,看清来人的脸后,“哐当”一下软了身子,跪倒下来,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    “掌……掌事?小的不知是您……冒……冒犯了。您怎么会来云阳宫?”万寿宫出来的人都知道忍冬不仅厉害,还最重自己宫里和太后娘娘的声誉,茯苓看她脸色自知犯错,不敢多嘴。    忍冬却看见她手里的衣裳,更加不满了,不过她却没有像黄毛丫头一般当场发作,而是走到舒无虞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万寿宫宫女忍冬见过四公主。”    忍冬是什么身份,明齐帝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人,她这一跪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除了知道缘由的舒无虞。    茯苓更是满眼惊讶,头上的冒出黄豆大的冷汗。    这几日万寿宫频频给舒无虞赏东西,她已经觉得不大对劲。若是旁人的赏赐她是断不敢再截下来,偏偏又是万寿宫的东西。    康慈太后对这个宫里的人怎么看,那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她欺压起来倒也心无芥蒂。    茯苓是不爱财,可是没有人会觉得银钱烫手,她也想趁机杀杀舒无虞的锐气,好报当初“夺库之仇”。    谁知……忍冬竟然会过来,还如此毕恭毕敬,茯苓立刻意识到自己恐怕闯了大祸。只要留心,这宫里没有秘密,忠义侯府小夫人喜欢这四公主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忠义侯府的小辈是断没有排面影响到忍冬的。    康慈太后还在昏迷,茯苓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舒无虞到底是攀上了谁,这么大能耐……    茯苓这厢内心惊涛骇浪,忍冬却全然不在意她,行礼后回到她跟前,将手一伸。    “掌事……?”茯苓看到眼前出现的双腿,伏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脑子一片空白,颤抖着询问对方的意思。    “衣裳。”见她如此蠢笨,忍冬的耐心降到了谷底,她吐出两个字来,看都不想多看茯苓一眼。    “啊……是是是。”茯苓连忙将衣裳递了过去,又趴回地上,“衣裳在这里。”    忍冬展开确认没有染上污渍,才小心地又叠回去,递到舒无虞面前。    “公主,这衣裳是目估的尺寸,您先试试,若是不合适便让织造房再改。或者……”她随意地扫了一眼跪着的茯苓,“如果您嫌被脏人污了衣裳,奴婢便再做一件。”    这事放在康慈太后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舒无虞清楚地记得,此时自己是“四公主”,忍冬这样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果然,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反应,一个二个像是活见了鬼,唯有忍冬一脸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不必了,姑姑可别折煞我。”舒无虞同她使了个眼色,“万寿宫的赏,赐,无虞哪敢挑三拣四呐。这……还未谢恩才是无礼了。”    她将“赏赐”二字咬得极重,看见忍冬眼皮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知忍冬方才也是气昏了头,只能暗暗摇头。    “公主喜欢就好。”忍冬交了衣服,终于得闲去处理茯苓了,她踱步到茯苓跟前,带来无形的压迫。    忍冬缓缓开口,训斥道:“娘娘器重你,让你来云阳宫教人规矩。你倒好,把自己的规矩都丢了!刚才对四公主,你是什么态度?”    “奴婢……奴婢……”茯苓结巴着连说了两句奴婢,她有些不明白,当初太后的意思明明是“整治”云阳宫,怎么忽然掌事就因为她几句话翻了脸。    可再怎么迷糊茯苓也知道此时绝对不可以争辩,她俯首告罪道:“是奴婢的错,掌事有所不知,云阳宫银钱紧张,奴婢也是没了办法才要劝四公主将衣裳卖了。”    她脑子转得飞快,狡辩道:“毕竟……太后娘娘让奴婢来云阳宫做掌事,奴婢总不能看着一宫老小饿死啊。”    “你跟在娘娘身边,在宫里也是几十年的老人了。”哪知忍冬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说:“连例银都讨不到,又有什么脸面来做掌事。依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宫女,尽心伺候四公主罢了。”    茯苓垂着头不说话,以她的资历如果还留在宫中那都是做掌事的了,再做宫女怎么听也是羞辱。    舒无虞见忍冬有些过了,拉了拉她的衣角,轻轻摇头,暗示道:“忍冬姑姑,进来喝口茶吧。”    忍冬这才瞪了一眼茯苓,转身跟着舒无虞进去。舒无虞将衣裳塞给如蟾,朝她点了点头。    “你说得也太过了些。”两人独处时,她忍不住埋怨,“哪有让她那个年纪的给公主做宫女的。”    “娘娘不让从万寿宫调人那便让茯苓留下。”忍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差事办得向来不错,娘娘原来也见识过……”    “那也看对谁。你还是将她调回万寿宫吧,我看云阳宫原来的掌事也不错。”    舒无虞一坐下,忍冬熟稔地为她捏肩捶背,力道正好。她半仰着靠在椅背上,闭目吩咐道。    “百福吗?”这几日忍冬回万寿宫做足了功夫,“她可是皇后的人,娘娘奴婢怕……”    皇后也还在云阳宫安插过人,舒无虞睁开眼睛,“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云阳宫的事如今可不敢怠慢。只是这些年,左茶修容不受重视,连带着百福也没个指望,恐怕被放弃了。”    “那你去安排,等哀家回去后,云阳宫还是交给她。如蛛、如蟾我想随丰儿放出去,你看怎么样?”    忍冬蹲下为她捏了捏腿:“娘娘说怎样就怎样。皇林寺的事儿,娘娘听到消息没有?”    “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听皇林寺,舒无虞“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见舒无虞高兴,忍冬也跟着高兴,“这也是娘娘命好,有人帮您。”    这话从何说起?舒无虞不解地看着忍冬。    忍冬笑呵呵地解释:“昨日请安时,周淑妃找皇后商量给五公主办及笄礼的事,谁知赵德妃忽然提了一句,说娘娘‘您’的生辰过了,也没办应该一起。郑昭仪也跟着附和,说既然要办姐妹们就该一视同仁,不能因为四公主少了母妃就低看一眼。”    她低头问舒无虞,“娘娘您说,可不是吉人自有天助,如此顺理成章。”    德妃自然是丰儿的缘故,郑昭仪恐怕是真心相帮,这些在她眼里不起眼的妃嫔如今成为她唯一的后盾,舒无虞有些感慨。    “及笄礼与皇林寺有什么相干?”可感慨归感慨,她还是没忘记更重要的事。    “娘娘的吩咐,奴婢都记着呢。一听要办及笄礼,便去找了皇后。说娘娘还‘昏迷不醒’,不如趁机去皇林寺祈福,两位公主能得佛祖庇佑,又能以尽孝心。”    如果礼典放在皇林寺,那么作为主角之一的她便不可能不去,舒无虞真想夸忍冬两句聪明,又忽然想到要给左茶妲立牌位,好像有些困难。    “那……给左茶妲烧高香的事……”    忍冬全然没放在心上,她安抚舒无虞道:“娘娘那日只管参礼,烧高香的事奴婢为您打点好,保证万无一失。”    有了忍冬,万事不愁。舒无虞太怀念这样高枕无忧的日子,她接下来如交代“遗嘱”一般每日和丰儿、如蛛如蟾絮叨。    就连偶尔来找她的喻卿衔都感觉到了不对。    “你写这么多给我做什么?”喻卿衔看了看手里的一沓纸,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场合适合的东西,还特意标注上了“请控制知晓人数量”    “你不要做生意嘛?给你备好货品,你什么时候卖了可别忘给云阳宫分红。”丰儿离出去建府还有两年,虽然她可以赏赐,可没人会嫌银子多,给他留一条后路总是好的,以防自己顾虑不周。    喻卿衔再三确认了手里的量,“我知道和你有生意,可这也太多了些。”他扯出其中一张纸,“如今还是六月,我且问你这正月年节的消息你写给我做什么?”    “闲着没事便写了。你还嫌多?那给我,我卖别人去。”舒无虞作势要抢,喻卿衔眼疾手快地收了回来。    他狐疑地打量着舒无虞好久,“我听说……你过一阵子要去皇林寺,四公主你脑子里该没打些不该有的主意吧?”    左茶妲死后,舒无虞姐弟俩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这一点喻卿衔知道,所以他也时常照拂。该不会……这丫头受不了这生活,准备偷逃出宫去吧?这样一想,喻卿衔收不住思维,开始信马由缰起来。    他严肃地看着舒无虞:“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还缩小了范围地猜测:“比如什么宫外的年轻男人,承诺要如何帮你。”    他这是以为自己要私奔?舒无虞差点儿笑出声来,“是啊。”她没好气地承认道:“可不认识了一宫外的登徒子。”    “谁?哪家的公子。”一听她承认,喻卿衔彻底警惕起来,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四公主可不要怪草民多嘴。”一时生气连“草民”都冒了出来。    “公主生性单纯不了解外头的花花世界。如今你是公主的身份,他们口里便如抹了蜜一般……等到真……”    “真什么呀。”舒无虞抄起一块糕点,塞到喻卿衔嘴里,“我认识的登徒子,姓喻名卿衔,是忠义侯府小夫人的亲弟弟!”她埋怨道:“你是不是戏文看多了,脑子都想了些什么东西。”    还要苦口婆心劝她的喻卿衔一听自己名字,知道她在玩笑,瞪了她一眼,“我可是说真的。四公主,我这几日瞅着你都不大对劲,好像是……要离开的打算。”    被戳中心事的舒无虞心虚地喝了一口茶,镇静地说:“你若能感觉到我想什么,可不心有灵犀了?”还不忘挖苦两句,“一个大男人整日疑神疑鬼,你若再乱猜我可要治你个毁人清誉之罪。”    “真的没有?”喻卿衔将信将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过激,不自然地低头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公主还是要小心,外头人心险恶,可别怪我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