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志极少见母妃对自己如此动怒,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 燕贵妃气道:“你可知那柳歌姬是母妃特意安排在林枫益身边的吗?林枫益喜欢音律,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可人,培养成了心腹,就是为了你!林枫益如此喜爱她,她将来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你却弄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码来!毁了母妃为你布下的棋!” 林枫志听完这席话,恍然大悟,自己那天命人将柳歌姬掳走后,柳歌姬却一直想要说什么,他懒得听这个女人废话,直接将她毒哑了。原来,她竟是母妃的人! 刘嬷嬷很有眼色,急忙满上盏茶,端到燕贵妃面前,轻声道:“娘娘还请注意身子,莫与大皇子置气,让他人长了痛快。” 燕贵妃摆摆手,没有心思喝茶,闭眼扶额,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你那是聪明,是精心的谋划?简直是愚蠢至极啊,你父皇是何等的聪明才能坐上那个位子,你这点小把戏他看不透么?做这样的事,你还想瞒着母妃。” 燕贵妃起身上前,扶起了跪着的林枫志:“志儿,若非拿那侍卫双亲之命来做要挟,他又怎会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你又要如何收场?” 林枫志自小刻苦读书,勤练习武,而那个林枫益,成天却只吃喝享乐。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这皇子的身份,皇室的荣耀? 那日他见到林枫益与柳歌姬嬉戏,他更为恼火,便亲自设计这场计谋,他想要让母妃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能够帮着母妃,母妃也不用事事都操劳了。他也是明白这样的事断不会要了林枫益的小命,可他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可如今,林枫志这才知道自己是帮了倒忙,心中满是自责:“母妃,志儿知错了,可您刚是说父皇都知道?那儿臣该怎么办?” 看到林枫志已知错,燕贵妃的气也就消了□□分,语气缓缓道:“你与林枫益虽同岁,但你年长两个月,你就是大皇子,这是你的优势,你要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母妃这么多年来对你如此精心栽培,可不要再辜负母妃对你的期盼了。” 林枫志满眼愧色,连连点头。 “至于那林枫益……”燕贵妃蔑笑一声道:“仗着皇上对欣妃的宠爱,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 接着,燕贵妃望向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道:“这谋划的事交给母妃便可,你需要学习的是治国之道,今日之事就算过去了,将来终有一日你父皇会对你另眼相待。” 御书房内,皇上翻看着奏折,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白日里的事,眉头紧锁,本想燕贵妃一直对大皇子管教严苛,没想这个年纪便开始算计手足,着实让他担忧…… 他抬起手,一旁的于公公忙递上茶盏,轻抿一口后,便继续低头看着奏折,“立后”一词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梁丞相的奏折…… 要说林胥年能登上皇位,少不了当初梁丞相的鼎力扶持,老头虽年过七十,但的确心思沉稳,他孙女梁艺书,便是燕贵妃,所以这老头的心思,他自是知晓,只是这后位的人选,他心中早已所属,那便是有着倾城之貌的郑歆伊,欣贵妃。众人皆因他是皇上,而她则不是,想起欣贵妃,林胥年却颇有些失神,她恐怕不愿做这个位子…… 第二日在慈宁宫,太后可没有给欣贵妃好脸色,硬是在请安的时候,装作忘记一般,与别的妃嫔聊开家常,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唤她起身。 梅林一事虽说凶手与二皇子无关,但生性残暴,虐打宫人之事,却传的沸沸扬扬,太后能不气急,她这是在告诫欣贵妃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这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皇族的血脉。 说来也奇怪,这欣贵妃真真算是一个不会管教的娘亲,昨日林枫益出了那样的事,她连看都没有去看望,仿佛这不是她亲生的一般。 太后近日也是时常念叨着延续子嗣之事,还拿出了先帝赐予她的珍宝明月珠,这珠子大如圆盘,在日间透露着悠悠的荧光,据说夜里,不仅可以亮如明月,还散发着一股令人沉醉的清香。太后许诺,若谁先诞下皇子,这明月珠就赏赐于她。 这下后宫的妃嫔们可有的忙了,日日往皇上的静心殿跑,这也让林胥年头疼不已。 而这些日子,程曦也没清闲,还好林枫益被皇上下令禁足一个月,没来找她麻烦,这让程曦有了工夫准备考女官的事,只可惜她就不是学习的料,奈何日日熟背谨记,也还是连一审都没过,人家婉儿和卫敏儿可都是顺利到了终审,要说这尚宫局乃六局之首,考取女官之事也不算小,这日一早燕贵妃便带着凤印进了殿。 程曦心急的在审核的殿外候着,这感觉比她自己考试还紧张,她心中默念道:老天保佑啊,我家婉儿卫敏儿顺利考得高品女官,日后还指望她俩罩着我呢,哎呀呀,谁让我不争气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程曦觉得此时的自己活像高考考场外等候的家长。 这时,一个人影来到她身旁,她回头一看,觉得似乎有些眼熟,看装扮应是一位妃子,她立刻俯身行礼。 刘云香自从被封了玉妃,她便入住了燕贵妃的瑞德宫,今日也是随燕贵妃一同来到尚宫局的。 刘云香细眉一挑,并没有让程曦起身,而是上下打量了几眼,略带嘲讽道:“这不是蓝婀帑身边的狗么?怎么她去了柳清殿,没带着你一起么?” 程曦猛然记起眼前这人来,这不正是那天在选妃大典上,用发簪挑人家琵琶弦的人!她自己则是奏了古琴,还被封了妃。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她刚才那番话,所为何意?蓝婀帑的狗? 难道这个房索吟在新秀宫之时,与她有什么过节? 程曦心中憋屈,冤有头债有主,这房索吟欠的债,可别叫她来还啊! 刘云香望着面前的房索吟,心中满是得意,之前在新秀宫,这丫头总是跟在蓝婀帑还有纪元纾身边,那时候可没少挤兑自己,真是冤家路窄,今日便要好好教训她一番。现在让她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要是有半点不悦或者身子不稳的话,那便可以失礼为由,好好责罚一番! 这半蹲的姿势真不好受,程曦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晃的太厉害,她当然知道玉妃是准备挑她的刺,她迅速在脑中想着该如何对策。 刘云香见房索吟轻微抖动着,不由嘴角一扬道:“这殿内正是女官终审,你怎么在殿外候着?是落选了?” 刘云香掩嘴一乐又道:“看来你不只没有家世,没有才艺,连脑子都不好使啊!” 见程曦一直没有言语,刘云香有些不耐烦道:“刚刚本宫在问你话,怎么不见回话,尚宫局的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回话?你说我是狗,我现在叫给你听啊! 程曦在心里给刘云香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立刻调整好状态,开启了戏精上身模式,她瞬间态度及其谦卑道:“回娘娘,奴婢之前在新秀宫与蓝宝林同处一屋,奴婢正如娘娘所言,家世不好,没有一技之长,而蓝宝林家世显赫,奴婢只能依附着她,那时奴婢便觉得娘娘如此美貌,又有才德,并且带人亲厚,定能封妃得宠,可奴婢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与娘娘过于亲近,奴婢早前若有些举止不当,也并非出自奴婢本意,还望娘娘宽宏。” 程曦又是给刘云香戴高帽,又是自责,还将事情都推给了蓝宝林,心中便想:蓝宝林你可莫要怪我,你俩的绊子,你自己扛着吧。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动听,只是刘云香不免有些疑惑,这房索吟今日说话时的语气语调与之前完全不同,可又一细想,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宫女,岂敢对自己不敬?这不过几句动听的话,就想打发自己了? “跪下!”刘云香怒斥道。 程曦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只见刘云香从腕上脱下一个玉镯,向地上一丢,玉镯瞬间成了几段。院中其他正做活的宫人听见声响,抬眼向这边一望,便又慌忙低头继续做着事。 刘云香面露怒色道:“大胆贱婢,竟敢将本宫玉镯打碎!” 若是在穿越前,程曦早就和她开撕了,最爽莫过于手撕心机婊了!而此时她只能吃个瘪…… “奴婢方才给娘娘行礼,一直未起身,并未触碰到娘娘的玉镯。”程曦沉住气解释道。 刘云香凤眼一眯道:“照你这么说,是本宫自己把贵妃娘娘赠予的玉镯丢在了地上?” 程曦想到燕贵妃那不怒自威的神情,瞬间后背发毛,今天是要倒大霉了…… 反正横竖都是错,那不如豁出去了,程曦抬起脸盯着刘云香,语气也强硬起来:“玉妃娘娘,玉镯在您的腕上带着,莫非奴婢伸手去抓您的手腕,强行将它摘下,扔在了地上?” “你……”刘云香没想到程曦会忽然说了这么一番。 没等刘云香回过神,程曦便又继续道:“奴婢一向在尚宫局深受张尚宫大人的教诲,将宫规宫律严记于心,从未做出半点逾越之事,定不会公然冒犯主子。” “好一张伶牙俐齿!我堂堂玉妃,会平白栽赃于你?!” 刘云香一转脸,对自己的贴身宫女狠狠道:“掌她的嘴!” 程曦见那宫女高高扬起的手,正在迅速下落,她赶忙向后一闪,那宫女扑了个空,险些摔倒,程曦心下叹道,这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幸亏自己躲开,不然这一巴掌呼脸上,鼻血都得喷出来! 刘云香见状更是生气,一把将宫女推开:“没用的东西,本宫亲自来!看你还敢躲本宫不成!?” 说罢,刘云香上前一步,挥起了臂膀…… “吱——” 正在这时,尚宫局主殿的大门被推开了,为首的便是燕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