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令替她理好了凌乱的衣裳,末了还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木梳给她重新梳了一个发式,总算让小白看起来精神了些,捏了捏她的面颊,他无奈道:“怎会如此沮丧?”
“爹……你不懂……”她气若游丝,很是忧郁:“虽说早就知道没有了……但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伴随着悠长的叹息,她几欲泪目,最后把头往商如令怀里一埋,一言不发,当场自闭。
商如令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严格来说现在的小白确实还是孩子,只是秋去冬来,不知不觉间长大了一岁。
不过每天看着,亲近之人倒没什么实感,只有抱起她时感受到那增添的分量,才会有真切的认知。
沈冬儿见此嘀咕了一声“小孩果然麻烦”,便入了里间与她姐姐讨论了一会儿小白体内的热毒,直到小白勉强振作起来,沈忆安才拿着几份手稿出来。
“商先生,小白姑娘体内的热毒在我看来不能算病,其溶于骨血如同手足,古时有霸王天生重瞳神力无边,生来便是如此,总不可能废了他的眼吧?同理,小白姑娘这热毒要解,我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便是放干她的血抽出她的骨头,可这般,也算不上治病了。”
商如令虽说早就不抱什么希望,听沈忆安这么说却也难免低落,他眉眼低垂,无意识抓紧了小白。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记得先生之前说过,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还在娘胎时便被魔教的人抓走,可是?”沈神医追问,见此商如令也不再隐瞒,细说原委。
当年魔教教主楼百蝶修炼魔功走火入魔,到了最后丧心病狂,抓走大批女子回去试药,其中便包括了小白的生母竺月,她在楼百蝶的凌虐中坚持生下了小白,却终究没能撑到商如令过来。
“世人都道楼百蝶为了修炼邪功抓走大批年轻女子,魔教一直盘踞在西域的婆娑圣国,探子根本就难以深入,我多番查探之下只知她用那些女子试药,但具体试了什么药却不得而知。”
“楼百蝶……”沈忆安呢喃出声,像是记起了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先生不嫌弃,还望在谷中逗留几日,我已有了些许思路,但目前还不确定,需要翻阅一些典籍和医卷。”
商如令想了想,开口道:“不瞒忆安姑娘,我此番来中岳道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既然你还需几日,不妨让我先去五岳山门拜访一下,来回时间也不浪费。”
“五岳山门?爹你去那儿做什么?”小白面露好奇。
“了解一些事罢了,路上难免舟车劳顿,若是小白不愿和我同去可留在谷中,爹要不了几日就回来了。”说罢,商如令还摸了摸她的头。
小白顿时想起商如令那神鬼莫测的赶路速度,心生畏惧,再加上五岳山门这破地方她也没兴趣,总归变来变去都是那五大世家,立刻乖巧道:“好吧,那小白就在谷中等爹爹回来。”
见此沈忆安微笑道:“还请商先生放心,忆安一定会照顾好小白姑娘。”
不知何时走出里间的沈冬儿难得没说什么,抱手靠在墙边,看向小白的目光却带了少许莫名的意味。
小白只觉得这女人瞧她的模样就像是见了骨头的狼狗,难免恶寒,足下一点便躲进商如令的背后,隔绝她的视线。
“我自然相信忆安姑娘,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小白不仅是商家少主,还是我唯一的孩子,当年因为我的疏忽才害她变成如今这般,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愧疚难当,由此,我格外厌憎旁人乱给她吃一些东西,或者对她做什么。”
“要是我回来后发现有什么不对,冬儿姑娘,当年我能保药王谷平安,今日也能让这谷改叫其他名字。”商如令牵起了小白,动作温柔,看向沈家姐妹的目光却格外森冷。
“明白了吗?”他转而微笑,又恢复了平日风轻云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