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不算太大,约莫半只手掌大小,两颗红玉镶于其上,显得颇有灵性。
黎斯手指轻轻拨弄几番,将其拆开了来。
米白色纸张被铺展开,数行力透纸背的小字赫然显现出来——
师弟瑶清亲启:
见字如晤。
数日未见,不知师弟近来可安。仙界繁荣类往日,师弟不必过多担忧。吾听闻魔界凶煞遍地,念及你安危,茶饭不思。故草拟一书,嘱仙鹤送与师弟,望师弟多要宽心,莫自毁了仙根。
愿卿珍重。
容岳谨书。
黎斯大致扫了一眼,字体确实算得了上乘,颜筋柳骨。在这时候还特地致信于原主,署名容岳,称呼瑶清为师弟,莫非是原主挚友?毕竟自瑶清进了魔界起,他在仙界的声誉可谓是一落千丈。
“小K,他是谁?”
【一个平平无奇的炮灰罢了】小K嗤笑一声,【原文里这人可坏心眼了,人前与瑶清兄友弟恭,人后对瑶清的恶意滔天。瑶清是他师弟却各方面压他一头,他嫉妒得不得了却无可奈何,知道瑶清困于魔界名声尽失,可是高兴得紧】
黎斯神色淡然地折好手中的纸张,垂眸不语。
这人在瑶清毁誉之时致信来,其意可想而知,不必过多理会罢了。
小K:【而且原文里瑶清被正派绞杀也是他提的议,那群人往日里对瑶清尊敬不已,到了这时候却无人肯为瑶清明言一句,自诩什么仙门正派,心倒也见不得有多干净。瑶清到死都不知道这人的丑恶面貌】
黎斯轻轻勾了下嘴角,笑道:“人心素来如此,他人之事永远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皆怀有劣根性。越是低微的人,越是喜爱看位高绝尘者堕落,从中寻一点可怜的自我安慰。仙修也不例外,还不是一头四肢,人的躯壳。”
都带有目的,都戴着面具,谁能够绝对透彻。
“走吧,作些食给重景送去。”黎斯不甚在意地捏了个法术将折成团的纸张烧灭。
小K:【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对吧?】
黎斯笑了笑,说道:“感情的事得慢慢来,循序渐进就好。”
那人首肯让黎斯去云坛,倒也从某方面彰显了他的极度自信,自信于不会陷入其中。
黎斯相较于被动更喜欢主动。喜欢那种把东西拿捏在手中的掌控感,不论是事还是人。
……
日上三竿,魔界云坛甚是热闹。
重景身着一袭红衣盘坐在坛眼处,周围绕了一圈圈的魔修。
“尊上,您今日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一个中阶魔修仰起头望着重景,扯开嘴角说道。
“是啊,前几日尊上面沉如水,属下们都不敢在您面前多说,今日可算是好多了。”
重景垂下眼睫,没有说话,只是面上的表情确实是如众多魔修所言的“不错”。玄驹趴在他的脚边,他时不时伸手揉两把。
玄驹趴得甚是舒适,眼睛眯起昏昏欲睡,爪子扒拉了一下虎脸盘子。
众魔修见这会重景心情确实尚佳,说话也放松了许多。
一个高阶魔修站起身子,活动了下身上青色铠甲,开口道:“尊上,那仙界来的仙君倒是有好几日未曾常看见了。”
“怎么?”重景闻言,揉玄驹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
“仙界与凡间关于这仙君的事那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那魔修声量拔高了些。
“传的什么?”
那几圈魔修没有开口的,都相互望望,嘴皮子蠕动两下,却一个词儿没吐出来。
重景撩起眼皮,停下薅虎皮的手,扫了这圈魔修一眼,说道:“都不说么?”
又寂静了一会,终是有魔修按耐不住了,梗着脖子道:“外界都传尊上您宠爱那瑶清仙君,说瑶清一代仙修落入了魔修却一没缺胳膊少腿,二没受到折辱,想来便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才传出了这相当不切实际的谣言。”
“……”其他魔修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重景的脸色,见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纷纷附议——
“是啊,这说法实在是毫无根据,尊上怎会看上仙界的人。”有魔修啧啧称道,“这仙界之人都是伪善者。”
“依我说,尊上您可以把那瑶清当作低等魔奴,这高高在上的仙君成为服侍魔族的奴婢,是何等的光景。”
重景勾了下嘴角,红衣配着胜雪肌肤,显得他像个落入凡尘的妖精,他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玄驹的脑门,说道:“宠爱?这外界之人也颇为无趣了些。”
他怎么会宠爱瑶清?无稽之谈。
他神色漫不经心的,仿佛这外界传言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底下有魔修咬咬牙,声音大了些——“尊上,您留着瑶清在魔界有何意?这魔界数千年来,恐怕他还是第一个出现在此的仙君。”
另一魔修应和道:“还望尊上莫要坏了魔界的规矩,左右仙界也在缉拿那人,不该留于此的人还是尽数驱逐为好。”
“规矩?”重景念了遍这两个字,嗤笑一声,“在魔界我就是规矩,你们可要记清楚了。”
发声的那魔修垂下头颅,藏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不过是一个依靠不见光手段爬上来的卑鄙者而已,有何了不起!
重景余光看见他的动作,轻声一笑,“怎么,你们对我很不满?”
“怎敢,尊上所做之事自有用意,属下听候命令便可。”
“魔族所有魔修誓死跟随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