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这就去。”说着,便抱起了那小匣子。
白琼从不知道,小姐竟是有这等本事。
她一脚跨过门槛,又撤了回来,咬着下唇回头叮嘱:“奴婢不知小姐为何会这个,只是还需提醒小姐一声,在奴婢面前这样做没事,往后可千万别在人前显露……”
“是爹教我的。”常婴宁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少女的甜意,“在大永,自然是要藏拙,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姐又在卖关子。
自打半月前小姐高热不断醒来后,整个人似乎都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单纯天真,可现在,白琼有时竟觉得,她在面对老爷似的。
她看不懂,也看不透。
只是,小姐就是小姐,她白琼只要紧紧跟在小姐身边便是。
白琼眉眼弯弯:“奴婢知道了。”
常家前厅,烛火摇曳,常郢昊跪在正中,脸上写满了倔强。
常太爷年事已高,久不过问族中事务,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为难一个孩子。
“你不过十岁,不爱念书字都不识几个,人情往来你学到了你爹几分?常家偌大家产你又了解了几分?”
“前些日子,你还擅自取了十万银票,至今都没给族里一个交代,你这般盲目愚钝,让我如何放心把常家交给你?”
常郢昊今年十岁,身量不高,整个人圆滚滚的,白胖的脸瞧着满是福气,细看五官,倒也是个俊秀男儿,只是有些胖了,俊秀被压了几分去。
他一身青色锦缎长袍,披着黑色大氅,背脊挺得笔直,一声不吭。
常郢昊偷偷暼了一眼站在常太爷身旁的常永兴,还真叫阿姐猜对了,二叔果真因为十万银票的事儿发难了。
常太爷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你二叔不一样,他虽然是庶出,可一直都帮着你爹管理常家,这些琐碎的事宜他门儿清!你不会的,他都会。你将常家令交予他,总比常家毁在你手里强啊,是不是?”
常郢昊闻言不由地咬紧了腮帮子,常永兴觊觎家主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爹走之前还叮嘱他要远离常永兴,家主之位如何能给这样的人!
常永兴是个高瘦男人,瞧着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已经蓄起了山羊胡,模样不出众,看起来也有几分稳重的样子。
“郢昊,二叔也不是贪图家主之位的人,不若这样吧,家主之位还是让你继承,二叔只帮你打理几年,等你都学会了,再交由你可行?”常永兴笑眯眯地提议。
而在一直装作不存在的李叔仲,也开口帮着常永兴说话:“小少爷,常二爷向来老实,老爷都曾在我面前夸过他几次的,您就放心吧。”
常郢昊握紧双手,阿姐还说李伯和二叔狼狈为奸,图谋不轨,他先前还不信,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常太爷思量片刻,一锤定音:“罢了,你二叔都退步了,郢昊,莫要再犟。”
“只是郢昊,常家商铺只认令不认人,如此只怕还得借常家令一用,等过几年,我就还给你。”常永兴趁热打铁,只要常家令到手了,几年后?哼,傻子才会还。
常永兴眼睛细长狭小,笑起来的时候只剩一条缝,再加上他并非真心实意的说出这些话,在常郢昊眼里就更加别有用心。
常郢昊下意识捂住胸口处的常家令:“二叔,你别说了,这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此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常太爷怒了,他手中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厉声道:“家主之位本就是从我这传给你爹的,如今我要收回,你一个做孙子的,难道要忤逆我不成?”
“胡闹!”一道沧桑沙哑却满是威严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常大太爷和常永兴脸色猛地一变,他怎么会来?
王婆扶着族老常大曾祖走进前厅,落座后,白琼捧着小匣子交给常大曾祖。
“族老,这是小姐吩咐奴婢给您的。”
王婆将里面的信递给常大曾祖。常大曾祖已经是耄耋之年,是常家唯一的族老,比常大太爷高了一个辈分。
白琼将小匣子交出后,便匆匆去宁苑回话。
常大曾祖仔细看着那两封信,沉吟片刻又放了回去,随即抬头看向常大太爷,常大太爷那满是褶皱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忐忑。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荒唐。
而站在其身旁的常永兴,亦是面色惶恐。到底是姨娘养大的孩子,一股子小家子气,难堪大任。
“常家,可不是你的一言堂。”常大曾祖淡然说了一句,又望向李叔仲,“好一个李叔仲,当年常永孟将你捡回来,给你治病还给了你如此体面的身份,你的命都是他给的,你竟敢背叛他,假传他的死讯!”
一股凉风席卷吹来,灯火明明灭灭的,大厅里是一片死寂。
假……传?常郢昊双目唰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