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乞丐按着胖子又是一顿毒打,此次出手比先前更重,但谁也不敢真抠他眼睛。
旁侧一名乞丐盯着两眼翻白的少年,往夜壶身侧靠近了些,附耳低语道:“老大,那子好像断气儿了。”
夜壶闻言打了个激灵,揉了揉泛红的左眼,往少年身前靠近了些,见其两眼泛白,胸膛不见起伏,瞬时面色大变。
围观的百姓也瞧出了些端倪,也不知是谁喊了句“出人命了”,众乞丐本来还在痛殴胖子,听闻此言立时停手,纷纷扭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少年,随即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夜壶。
“看老子干嘛?”短暂的错愕之后,夜壶冲众喽啰骂了一句,见得众人还没反应,便再骂一句:“还看个屁啊!”转身快步跑走。
贼头儿都溜了,狗腿子自然不愿滞留,撒丫子就跑。路面太滑,众乞丐跑得太急,你推我搡,又绊倒几人。
胖子被揍得鼻青脸肿,见众乞丐跌倒,起身捡起一些碎石乱丢一通,将数人额角磕破。
众乞丐吃痛也只是哀号,无心再与他纠缠,连滚带爬,快速逃离现场。
眼见事体闹大,围观众人恐受牵连,也不敢凑热闹了,慌忙回屋关门闭户。
待得众乞丐跑远,胖子抬手揉着额前的大包冲少年道:“起来了,他们走远了。”
少年没有反应。
胖子只当他谨慎,因此并未在意,继续揉着额头低声痛吟,片刻后见他还没动静,探脚蹬了他一下:“起来了。”
少年依旧没有回应。
胖子深感诧异,伸指试其鼻息,一试之下面色骤变,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脑海里一片空白。
待得回过神来,胖子抚尸痛哭,哭声宛如老牛哀鸣,传出老远。
“哭丧啊?”街旁的巷子里陡然飘出森森寒声。
“谁?”胖子闻声陡然紧张,扭头看向深邃的巷子。
胖子刚刚扭过头,便感到眼前一花,一道紫色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胖子受惊尖叫,向后坐倒,定睛细看来人。
来人相貌俊郎,器宇轩昂,年岁约摸三十出头,头戴上清莲花冠,身着深紫对襟道袍,道袍两襟对绣八卦,背绣阴阳太极图,脚蹬云龙双脸鞋,甚是气派,竟是一个道士。
看清此人相貌,胖子稍感心安,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人是鬼?”
“大白日何来的鬼?贫道当然是人。”紫袍道士走到少年身旁蹲下,探手拉过其左手。
“你要干啥?”胖子高度警觉。
“做具僵尸使唤些时日。”紫袍道士头也不抬。
胖子面露恐惧之色,向后挪了挪屁股,见他抓着少年的手腕不松开,便壮着胆子道:“放……放开他。”
“死都死了,你还在乎他干嘛?这些钱拿去买蒸饼吃。”紫袍道士侧目横了他一眼,自怀中摸出了一把五铢钱丢给胖子,随即不再看他,右手中间三指摁上了少年左手腕寸关尺。
片刻过后,紫袍道士松开少年左手,又摁住了他右手寸关尺,自言自语道:“心肝肾火旺阴虚……”
胖子并未细听紫袍道士言语,伸手抓过那把五铢钱揣进怀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了几下,见那道士全神贯注的盯着少年,便悄然伸手摸起众乞丐遗落的一根木棍。
“你怎么还不走?”紫袍道士松开了少年右腕,扭头看向胖子。
“去死吧你!”胖子突然自身后抽出木棍,朝那紫袍道士的后脑急抡过去。
这一棍破风有声,胖子本以为便是打那道士不死,也得打晕了过去。
未曾想,棍子在离紫袍道士后脑寸许时突然受阻,被一股无形阻力弹回,反弹之力极其刚猛,震得胖子手臂酸麻,木棍更是脱手飞出,钉进路面深入一尺有余。
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情景,胖子骇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颤声道:“妖……妖怪!”
紫袍道士瞥了胖子一眼,面露鄙夷。
胖子此时有心逃跑,但腿肚子不停打颤,压根儿不听使唤。况且,他也不忍舍下患难与共的兄弟独自逃生,只能一个劲儿地打冷颤。
紫袍道士没再理会他,起身盯着不省人事的少年,若有所思:“祖师诚不欺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