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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阵消散这片森林深处的空地上,空气中却还弥漫着淡淡的焦味和浓烈的血气。  两个鲜血淋漓的巨大眼窝,提塔尼的嘴巴张得很大,嘴里露出两排银剑那么长的毒牙。波特将一把剑插入了它的上腭。  那不是寻常的剑。格兰芬多宝剑,精灵的银器……  总之,提塔尼死了。  瑟西没有来得及跟它好好告别。  热乎乎地蛇血还在流着,渗透周围的地面,瞬间花草枯萎。  这不是瑟西第一次接触死亡,但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神带来的痛苦和死神面前的无力。  不过是设想中的最坏结果并不在意料之外。她捡起地上的日记本,平静地说道:“你害死了提塔尼,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它的——尸体?”  里德尔还是那副模样,异常模糊。削瘦颀长,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的面容,非常英俊,再加上优异的成绩与礼貌的举止,完全就是女孩心中的理想对象。  他擅长蛊惑人心,瑟西告诉自己。  “你现在就可以用缩小咒了。”  瑟西痛恨他的语气,虽然她是以这种语气问他,但是故作平静与漫不经心本质就是不同的。他回答中的平静是源于他根本没有把提塔尼放在心上。他只是将提塔尼视为达到目的的工具,而不是一个生物……  一位朋友。    她抬头看见空中有两匹飞马,它们拉着一辆车。她知道车上有位长着双翼的女人,只是那个女人头顶金色光环,耀眼得无法直视看清。  这时她被一声狼嚎拉回神来。她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开始拼命地跑起来,那个东西在紧追着她不放。  前方是悬崖,波浪起伏的海上有一座岛屿,岛的中央还闪着盈盈光亮。兴许岛上有一个湖,她想。一群白鸟飞向天际,那是什么?天鹅吗?  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转身面向自己的来处。  根系发达,树枝粗壮,生长旺盛。她这才注意到这些橡树,她刚刚穿过了一片橡树林。每一棵橡树都强壮气派,自力更生,又互为一体地生活在一起。  那个东西来了,她的心脏仿佛提到嗓子眼,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尖叫出来。可是……她从来不会尖叫,从来不会。  脚爪踏在地面的声音,那个东西东西从黑暗里走出来——一条淡色眼睛、皮毛乌黑的大狗。  是一只大狗,不是狼。  可是还没等她松口气,那只大狗原地打转了一圈,朝她扑了过来。她急忙后退了一步,恍惚看见一个人影,黑暗袭来将他笼罩。那个人砍下橡树的枝条,将那根折断枝条插入她的心脏。她跌坐在地上,颤抖地去碰那根枝条,下狠心把它从自己身体里□□。她注视了手里的沾着自己血液的枝条很久,最终认出它了——  她的橡木魔杖。    这是一个噩梦。  瑟西伸手探进枕头底下,什么都没有——她惊坐起来。  “你在找它?”里德尔坐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看着窗外,手中玩弄的正是她的魔杖。  “把它还给我!”瑟西跳下床,走到他身边,试图从他手里夺回魔杖。  他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手伸高让瑟西拿不到,一手示意她保持安静,“嘘——他们来了。”  瑟西凑到窗前,看见森林边缘出现了七八个身影,“他们是谁?”  “吸血鬼。”他把魔杖还给她,不屑地说。  所以刚才他只是在逗她玩……对付吸血鬼是一年级课程,奇洛教授教的。瑟西握紧手中的魔杖。里德尔从书桌上下来,从她的身后靠近,他将手放在瑟西的肩上。那种感觉像是一阵凉风吹过,又似没有感觉。里德尔离她很近,他俯下身来,瑟西能听清他的轻笑,“你不会以为你能对付这些吸血鬼吧?”  瑟西回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不解地看他。  “你学的那些对付一些低等的吸血鬼完全没有问题——”里德尔趁机从她手里抽出魔杖,“但是他们,你就算了。”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拿着魔杖走到床边,将它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不要不自量力。”他开口说着温情的话,眼里却充满警示意味,“听话,乖乖回去睡吧。”    瑟西躺回床上,翻来滚去,始终睡不着。  “我做了一个梦……”  里德尔还是坐在书桌上,注视着窗外,像是在守夜。  “我被人杀死了。”  里德尔转头看她,他低着声问,“谁?”  “我没有看清,但是杀死我的是我自己的魔杖。”  “你今天目睹了蛇怪的死亡。”他的潜台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没有什么奇怪的。  瑟西掀开被子下床,打开行李箱,拿出珠宝盒。提塔尼经历了多重变形,现在是一枚普通的蛇形胸针,静静地躺在里头。  “明天带上戒指……”里德尔还是坐在窗前的桌上,“我们去摧毁日记。”  “我以为你离不开那本日记。”  里德尔没有按照她引出的话题来解释这件事,而是反问起她,“除了你的魔杖和死亡,梦里还有什么?”  “飞马拉车,狼嚎,海,岛屿,还有一只黑狗。”  “听起来是一个很精彩的梦。”里德尔笑了笑,“我希望你在三年级的时候选了占卜课。”  “如你所愿。”    厉火再一次从杖尖冒出,瑟西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它,她努力使它弱下来,只留有一点红光。右手持杖读准左手掌心的那枚戒指。  “对——就是这样,小心的靠近它——”里德尔的语气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很快你就能将它逼出来!”  果然一个修长优雅的半透明人影从戒指中飘了出来。那副熟悉的模样让瑟西的手上一抖,差点控制不住火花。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不管是眼神、神情还是面部微妙的细节,除了一个身上才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而一个穿着普通的服装以外。    半透明的虚影只是扫了瑟西一眼,径直走向里德尔,“原来你是那本日记……”  “你是第二个?”里德尔眼眸眯得狭长,紧紧地盯着对方,“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虚弱。”  “那又怎样?”对方弯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们都是一样的。”   里德尔也勾了勾唇,语调不紧不慢,“我和你怎么会一样呢?”   对方只是挑眉看他。  “瑟西。”里德尔点了她的名字,那个人影也转头看她。  瑟西退后几步,眼前这一幕显得尤其荒诞。两个长相一样的人,甚至连举止都是一致的,也就意味着他们做出的决定会类似的决定。  里德尔微微皱眉:“你还记得我来时是怎么教你的吗?”  瑟西深吸一口气说:“你不应该先为我说明一下现在的具体情况吗?”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些咒语也同样可以用来对付你,不是吗?”瑟西半垂着眼,低声说道,“你们是一样的!你和他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瑟西,这就说明我主动把自己的把柄往你手上送。”里德尔试图安抚她,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当然,我相信你足够聪明,你会想明白如何选择的。”  这时对方的眼神慢慢地古怪起来。瑟西举起魔杖,有个和里德尔一样的声音在说话,“你是……”  咒语的作用下浓墨般的数条黑色细线从杖前散开,将那个人影层层束缚住。  瑟西不知道这些咒语的具体含义,但她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将它完整的记下来。那个和里德尔一样的人似乎在忍受着钻心剜骨的痛苦,愤怒而不甘地咆哮着,令人胆寒的恶意排山倒海地朝瑟西压过来,魔杖差点脱手。  “坚持住!像我教你的那样!”里德尔的声音难掩他的得意与嘲笑。  为什么她要听从他的话?  他已经抓准她会听从他的话?  伴随着凄厉的嘶吼声,那个人影被压缩成一缕雾气,被吸进里德尔的体内。  瑟西的魔杖转而对准地上的日记本,咒语将里德尔从中剥离,转移到她的戒指里……  “你可以将那本日记毁掉了。”里德尔保持着原先的样子,修长优雅,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但是肉眼可见地变得清晰起来,显然他成功地取代了对方,或者可以说是吞噬了对方。  一点厉火的火星就足以让那本日记消失殆尽。    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平稳却又吵闹的机械运作声提醒着瑟西。她又回到普通人之中,罗马尼亚一行恍如隔世,在霍格沃茨开学前她都不能使用魔法。  瑟西踏出机舱,抬头望着伦敦雨后阴郁的天空,与罗马尼亚那种南欧温带的阳光灿烂全然不同。她要先去取行李,然后搭乘地铁去帕丁顿火车站,接着转车回牛津。不过她不能说是独自一人。  前往布加勒斯特奥托佩尼机场,离开罗马尼亚之前,她在一个街边小摊上买了一条据说是意大利产的雪花冰棱般的纯银链子,将那枚戒指挂在自己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