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塔风目光为凛,道:“除了他,无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祝祸道:“听说那慕涯只有二十几岁,这种计谋让人心惊,让他入驻交趾城,你难道不担忧吗?”
羊塔风道:“他从一开始便揣测到了我的心思,他知道你与我有着联系,所以才敢采取这种政策奔袭交趾城,若是他不能确定我是否会出手,那卧华山这支残军根本就无法占据交趾城。外人见到现在的局面,只要是稍有城府的人,便能猜定是我与卧华山私通,里应外合谋了庞路留在交趾城中的军队,可是你却明白,我根本就没想让卧华山的山匪进入交趾城。”
祝祸狠声道:“毒计诛心,若是让这样的流言在百姓之中传播,想来不出半月,交趾城的百姓必乱。那慕涯知道我们无法申辩,我们这个莫须有的把柄在他们手中。便在进入交趾城之后有恃无恐,真是好计谋!”
羊塔风道:“这慕涯的确有能耐,将交趾城的局势造成现在这般模样,还让我四处掣肘,不得不为他遮掩,如此一来,我今后便无法再继续对卧华山用兵,虽然必要的对立表象还是要做出来,但是今后这交趾城中,恐怕会成为卧华山的甲衣了。”
祝祸怒声喝道:“我倒是看不清,现在说来,我都有种想要将那些外来者杀绝的想法了,这交趾城可是你的交趾城,你能容忍旁人侵入?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定然能卧华山的那几个主将斩杀,哪怕是那慕涯,我一剑了结也就是了。”
“唉”羊塔风长叹一声,眼望向窗外,道:“现在已经迟了,自从卧华山带兵驱逐庞路的人,我们便已经失去了先机。两败俱伤的场面没有看到,反而让卧华山捡了便宜,据我设想,庞路留在城中的那支军队中定然有卧华山的内鬼,不然没有可能会让卧华山钻了空子。卧华山的那几个统领能耐都不浅,卧华山壁垒重骑兵的统领梁津,据说是几人中最强的人,有可能也快要达到半步九段的层次,身中疫病但是没死的蒙阆,还有掌握着恐怖杀器七空箭的楚泓,可能他们每一个都不比寇修永的能耐浅。现在他们处事还算本分,并没有侵扰百姓的生活,我们犯不着与他们正面为敌,只需将表面的对立做出来给外人看便行了,我们当务之急还是那件事情。若是往后他们还有其他的想法,那就必须让你出手了。”
祝祸点了点头,神色竟突然有几分凝滞,道:“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羊塔风站起身来,淡然道:“查清楚了,是四皇子的计谋。”
祝祸也站起身来,冷声道:“那我也该行动了,我想掌控自己的命运,那种被当做马前卒的人,我不想再做第二次。”
羊塔风没有阻拦,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当年皇子化蛇迷案在朝堂上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有九岁的四皇子秋绝便能动用手段,让一众太监仆人当朝指认二皇子是蛇妖所化,后竟借着某种方术,蒙混了众朝臣的眼睛,更引动了许多江湖宗派的力量,仅仅月许便将二皇子的根系势力全部拔起。若是二皇子还在,现在储君的位置必然是他的,但是现在,能记得二皇子的有几人?”
祝祸似有不甘,道:“秋绝自小便有恶谋,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面目,二皇子文治武功,可惜糟了他的毒计,如今身死也已经有十五年了。我并没有想过替二皇子报仇,即便我曾经是二皇子的支持者,但我很清楚皇子夺嫡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秦皇对于这些事也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我不能放下我自己的仇恨,这十五年来的每一夜,只要我闭上眼睛,便能看到我被牵连的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便能听到我的那些为秦王朝鞍前马后的手下被当做叛匪格杀时的哀嚎,我差点死在那些人的手中,若不是你将我救下,我怎么能有机会复仇?我现在已经忍不住了,我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羊塔风听到祝祸这切齿的宣诉,仍然面色无波,沉寂了许久,缓缓转过身来,直面着祝祸愤怒的面容,不禁沉下了眉目,道:“你可知道,这个消息却是四皇子告知我的。”
“什么?他告诉你,他是当年皇子化蛇迷案的罪魁祸首?”祝祸不可置信地盯着羊塔风,那种严肃之中更多的事无奈,他便知晓,可能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羊塔风道:“你杀不了四皇子的,在他的身边,我发现了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与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的踪迹,虽然不能肯定这两人已经归顺了秋绝,但是我有理由怀疑,秋绝是能够将两人招纳的。孟降炎与邓兴都是成名已久的九段宗师,你没有可能在他们的手下复仇的。”
听完羊塔风的话,祝祸泄气般坐了下来,似乎这番话有着极大的力量,将他活着的最后意义击碎。
“我的仇我可以忍受,但是我的族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背负叛贼的声名,在这十五年里,他们甚至连墓碑都不曾有,无我法将这仇恨咽下。我的那百余下属,他们可以战死在沙场上,可以为国战抛头颅洒热血,但不能承受这样的冤罪,他们死的冤屈若不能洗刷,我凌统之在九泉之下如何能见他们?”
羊塔风并没有出言慰问,此时的祝祸无疑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只有他自己看清楚,旁人才有机会帮助他。
许久之后,祝祸低声道:“你有没有办法,告诉我。”
羊塔风上前坐下,面露不忍,但仅仅只是片刻的犹豫,便道:“秋绝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便一定猜到了你的身份,但是他却没有想要赶尽杀绝,这表明我们对他尚有用处。秋绝不像是慕涯,慕涯我尚且能够看清,但是秋绝此人,我却是不敢窥察。想要用计用武都是不行,秋绝既然给了我们机会,那我们便不能放掉。”
祝祸神色微微动容,道:“秋绝想让我们做什么?”
羊塔风道:“我观察过四皇子的用计,凡是有他参与的战场,一切都变得极为混乱,我便有了大胆的猜测,他是想要让秦王朝彻底乱起来,只有这样,才符合他的局势。”
“四皇子在一年前受了鸾来之案牵连,现在算得上是被贬谪的,他广泛地征用人才,现在他又几乎将两大兵马大元帅都纳入自己麾下,很明显,他是在为自己的势力积累。”
“既然如此,那告知我们皇子化蛇迷案的真相,便意味着他是想要让这局势更为混乱。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便能够一定地可能,将那迷案揭开,到那时候,我们的目的便达成了,你也可以真正地走入光明之中。”
祝祸听在耳中,虽然羊塔风并没有说明详细计划,但是已经使得他格外激动了,总胜过无望。
十五年来无谋略,致力于武,终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