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及冠那日之后就没见过大哥了,这一晃已是两个月,大哥怎么不出来走走?”
祁盈想了想,只吐出两个字:“不便。”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他话里的意思,祁温良还是能够领会到的。
上了年纪的皇子本就不该在后宫中行走,偏偏祁朝的皇宫设计刁钻,皇子们的居所同皇帝一起,在最内围。
若要出来走两步,总会遇见些妃嫔。
祁温良是太子,年纪大了些便迁出了皇子们居住的宫殿,搬到了最外围的东宫。
祁子安也早早地得了王爷的爵位,出宫建府。
只有大皇子,到现在也只是个皇子。
他出身低微,母亲性格又软,皇帝也不重视,没人想到要替他出宫建府。
他住在内宫,若老是到东宫找祁温良,就要常常在后宫穿梭,确实很不方便。
但这种不方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他们兄弟二人会时不时聚一聚,不是祁温良去找他,就是他来找祁温良。
可祁温良成年之后,皇帝越发不愿意让他往内宫跑,他也只能不去。
大皇子竟一次也没来找过他。
祁温良是个直肠子,心中有疑惑就一定要问出口:“不便是早有的事,大哥以前不也常来看我吗?难道说我及冠了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大皇子听了这话之后,突然皱起了眉,用饱含怒火的声音质问道:“一个二十五岁的皇子,一事无成,天天住在内宫的方寸之地,我有什么颜面来见你?”
转瞬间像是换了个人。
他骤然发火,吓了祁温良一大跳。
但他喜怒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祁温良很快就缓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刺/激到了自己大哥,赶忙补救道:“谁敢说大哥一事无成?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吗?”
大皇子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发火,缩了缩脖子,脸上全是自责,似乎想要道个歉,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
祁温良并不介意,只顾着开解他:“大哥如今还留在宫里,和成不成事没什么关系,千万不要多想。”
“父皇只有咱们三个儿子,子安喜欢到处乱跑,终日见不着影;我又是个愚钝的,但凡手上有丁点儿事,就得琢磨好久,也不能常常进宫。父皇在宫里难免觉得冷清,需要你陪着,所以才将你留下。”
“他留你,是因为喜爱你。”
皇帝到底喜欢那个儿子,是上京城了三岁稚童都知道的事。
大皇子听了,开始沉默,眼神也沉沉的,但难得地没有反驳。
祁温良也不指望这句话能开解大皇子,又说起别的事。
“你如今出宫门还另需令牌,是有些不方便,改日我见了父皇一定跟他提这件事。放心,就算父皇不愿意听我的,我还可以让子安去跟他提,总能让他同意的。”
大皇子听了,半天才闷出一句多谢。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快要走出后宫的范围。
要出这一道宫门,不管是谁都得经一道盘查,大皇子不想受这波周折,今日也没带令牌,便向静姝伸出了手说道:“过来。”
静姝看起来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亲哥哥。
她撅着嘴对祁温良说:“太子哥哥再见。我再不回去母妃要着急了,所以先和哥哥回去了。你以后一定要常来找我玩哦。”
她等祁温良答应下来,才才牵住了大皇子的手,沿着刚刚过来的路往回走,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
祁温良在原地站了会儿,似乎只是目送他们二人远去。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秋高气爽,风拨动树叶,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晃来晃去犹如在追逐什么。
祁温良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叹息道:“真是难得的平和光景,适合偷半日闲。”
说完他脸上再没有半分笑意,转身回东宫。
这地方离东宫近,不一会儿就到了,回东宫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逮住绿桃削了她一顿。
绿桃即使被削了一顿,也依旧有骨气:“我是皇后娘娘给您送来的,自然要给她传消息。我不向着娘娘,难道还要向着献王殿下吗。”
祁温良反驳:“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不该向着我吗?”
绿桃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只能认错:“是奴婢的错,您替我想个法子将功折罪吧,奴婢什么都听。”
“行!”祁温良也痛快,“我后天要同子安去一个诗会,你替我安排。毕竟是出去玩,不是什么正经事,越少人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