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太子已经到了上朝的德宣殿。
东宫和德宣殿隔得近,他到地方的时候,离早朝开始还有一刻钟。
他站在门口四处搜寻祁子安的身影。
可惜没有收获,想必是祁子安还没到。
也对,就算祁子安再自由散漫,也不会带着满身酒气来上朝。想必这会是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不知他是会迟到,还是会干脆旷了今日的早朝。
丞相沈岸见太子东张西望,上前问道:“殿下可是在找什么人?”
太子听见声音,先叫了声舅舅,然后如实回答:“在找子安。他昨日与我喝了酒,我怕他迟到。”
沈岸真想冲他吼上一句“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还是把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安慰太子,“殿下无需担心,献王就算不来,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说完他又说:“要不殿下先进去,万一献王已经进去了,您在这儿也找不着人。”
太子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若是子安先来,也必定会在门口等我。”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音量一点儿也不影响语气里的坚定。
沈岸心道:“还挺执拗!”
因为不想让太子自己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只能陪在旁边,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殿下与献王虽然亲近,但毕竟是皇家兄弟,总是“子安子安”地叫未免失了规矩,让人听了不好。直呼献王的表字不如称一声“三弟”,也足够亲近,不会令献王多心。”
太子解释道:“他的字是端妃故去前亲自取的,端妃走得早,“子安”对他来说还是个念想。他跟我说过,希望我这么叫他。我是他哥哥,所以总是想顺着他让他开心些。”
沈岸听了不想说话。
虽然如今的献王看起来真的把太子当亲兄长,但沈岸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毕竟当初端妃上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可每每同太子说献王别有居心,太子又不高兴。
好像沉浸在兄友弟恭的梦里。
沈岸懒得再劝,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来了一大群人,挨个向太子问安。
这些都是沈相门生,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沈家党羽。
太子不爱搭理他们,但又不能驳了舅舅的面子,只能挨个回应。
他又不是那种喜欢敷衍别人的性格,既要回应,就不会马虎,所以也分不出心思再找寻祁子安。
等打招呼的人逐渐散去,早朝已经开始了。
太子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他们引进殿里的。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已站好位置,太子下意识朝献王的位置看了看,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应该是进殿的时候太子被人围着没看到。
如今队列排得整整齐齐,太子也不好再过去嘘寒问暖,只能投以询问的眼神。
祁子安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交触,祁子安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他弯了弯眉眼,嘴角勾得正好,少年感十足。
他和端妃长得挺像,五官都足够凌厉,是有攻击性的美。
但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多出了几分纯真。
当然,这是太子自己以为的。
祁子安的模样落在沈岸眼里,就是不怀好意,是奸计得逞后的满足。
颇有几分狐狸的奸猾。
皇帝也看见了自己两个儿子“眉来眼去”,当即怒喝道:“祁恭,让你来上朝不是让你来东张西望的,若是风吹草动都能让你从国事上分心,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只字未提祁子安。
早些时候他也没这么暴躁,自从去年生了一场大病,他对太子的不满就摆在了明面上,大事小事都要挑刺。
太子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温驯地说:“儿臣知错。”
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父皇,儿臣也知错,儿臣昨日喝醉了酒,皇兄这是担心我呢。哎,父皇,有事儿咱就先商量事儿吧,我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还想回去补个觉。”
说完,祁子安还真就把眼睛闭上了。
可真有他的。
面对这种懒懒散散的态度,皇帝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朝臣甚至怀疑他会说出“我小儿子这么困了还来上朝可真乖”这种话。
好在皇帝没这么说,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
大臣开始将重要的事一一上报,皇帝也一一作出回复。
太子默默听着也不插嘴,一副与世无争听爸爸话的样子。
祁子安则全程闭着眼睛,回想昨天晚上太子醉酒的模样。
同样的酒,喝到祁子安肚子里,就跟喝水一样。
喝到了太子嘴里,他的脸就变得像染了胭脂一样红。
太子本就不胜酒力,还偏要祁子安喝一杯他就跟一杯,到最后醉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醉了,却不闹,仍旧安安静静。
觉得热也只是闷头扯衣服,最后爬到床上将自己卷成一只醉虾。
祁子安根本就没醉,却还装模作样打翻了酒壶,搂着太子的腰,哭诉自己没了母妃多么孤苦。
他嘴上喊着:我好思念母妃。
心里却想着:皇兄的腰真细,抱着好舒服。
正回味呢,皇帝却忽然点到了他。
“这案子不小,必须得找个皇族镇着,就老三去吧!”
祁子安想都没想就回道:“让皇兄去吧,我不想干。”
皇帝:“……”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刚刚沈岸一直在劝说皇帝,想让皇帝把这件事交到太子手上,如今献王也把差事往太子身上推,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