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安静些,声音太大,影响行医。”庄书眸中错综复杂,面上却淡淡,继续为楚元霜施针。
本以为庄书会说些其他的,未成想,却说了最最不爱听的,刹那之间,林轻舟胸腔之内似乎被一团杂草塞住一般,呼吸困难,她鼻子酸,异常安静的低头迈了出去。
傍晚。
天色渐晚,林轻舟坐于窗前,脑中不苟言笑的男子的模样越发清晰,她别扭的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胡乱喝了几口便狠狠的将茶杯放下。
“咚咚咚”
林轻舟正心烦意乱,眉头一皱,“我已经歇下了,明日再见吧。”
门外那人似乎怔了下,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叹息声,只听那人嗓音沉稳,“我来了,姑娘也不见么?”
那声音情绪波动不大,光是听这嗓音便知道此人为何人,林轻舟神情一滞,莫名心惊,她慌乱的拂了拂发,心底一阵欣喜,正欲起身去开门,却忽而想到什么,眉头皱得更紧,“改日吧,我身子有些不适,怕是见不了生人。”
说罢,林轻舟向着门前挪动了下,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透过窗纸隐约能瞧见的那人,那人气息平稳,似乎并未因为她不见而气急败坏,林轻舟面色一冷,低语沉声道,“对于他来说,我果然是无所谓的。”
她眸子湿了湿,便将被褥从橱中扯出来,向床上一扔,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林轻舟被窗外雷声惊醒,她疑虑,下雨了?
默默起身,发丝微乱,心底总有一丝失落,裹了轻纱,身形妙曼,长发在微风下微微飘然,缓缓起身,情不自禁之间向着门迈去,忽而那双空洞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那束光芒来自于发自内心的欣喜,她瞧见窗外有一人立于那儿,久久未动,无比坚定。
天色已暗,窗外雷声再度响起,林轻舟被那雷声吓得不清,她慌忙将那木门打开,再瞧见那人时,林轻舟几乎要哭出声来
男子乌发散开,一袭白衣,早已被那瓢泊大雨浸湿,眉目之间淡然、却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韵味。
那乌发紧紧贴在白衣之上,那男子面容虽依旧俊逸冷漠,在那大雨的冲刷之下,已然柔和。
“你出来了。”男子启唇,嗓音沙哑干涩,一双清亮的眸子时时聚在林轻舟身上,从未有过片刻离开。
林轻舟眸子微红,便一直那般盯着那在雨中有些狼狈的男子,许久,“庄书你傻吗!”她朝着庄书吼了一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入他的怀中,“呜呜”的小声哭着。
怀中突如其来的扑进一个娇小的女子,庄书身形一怔,女子的躯体温热,将他冰冷的身躯温暖,鼻尖传来一阵好闻的花香,男子目光微动,随后有些不熟练的伸出长臂,将怀中女子紧紧抱住,大雨中,男子,嘴角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勾起,他双臂紧紧,轻声道,“为了你,哪怕是在雨中等上一夜,我也甘之如饴。”
那雨水冰凉,打在二人身上,庄书将怀中女子护紧,原来,冷漠如他,此刻也知道,他动了情。
半月后。
盛安城内热闹异常,张灯结彩,各处繁华,似乎又回到了那年楚元霜初来玉盛之时的景象,楚元霜立于二层,打开木窗,目光悠然,身畔林轻舟悄悄走来,感慨万千,“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谁也不曾想,当年的你我,也曾寄人篱下。”
楚元霜转头,冲她温和一笑,“是啊,如今,盛安城还是那么繁华,咱们的身份却变了。”
“又到年下了,元霜你瞧,百姓们都在置办年货呢,咱们楼中也要着手准备了。”林轻舟招手,唤了杂役来,“多安排几人,去集市商铺瞧瞧。”
那杂役应声,退了下去。
楚元霜微笑着轻啜一口茶水,笑了几声,“我所认识的轻舟,如今也成长起来了。”
林轻舟瞬间涨红了脸,故作嗔怒,“元霜,你惯会取笑我。”
楚元霜微笑,目光却一直飘在窗外,片刻,她定在楼外的目光忽而疑惑,她伸手,指向楼外那人群,“轻舟你瞧,那儿怎么这么多人?呀还有官兵呢。”
林轻舟抬眸,顺着楚元霜手指的方向去瞧,“是呢,官兵手中拿的是什么?我瞧着,倒像是“
只是还未等她说完,楼外的百姓们皆欢呼起来,众人皆停下手中的活儿,小商贩不再叫喊,策马者驻足,轿撵中人自轿中走出
“八殿下打了胜仗啦”
“赢了!玉盛赢了!”
“东麟败了,败了!哈哈哈哈!”
骤然之间,楚元霜似是什么也听不见,她不知那是何种心绪,百姓们的欢呼声在耳边阵阵响起,她心底无比雀跃,众人为这玉盛之胜而欢呼,而她却不只是为了玉盛之胜。
此刻的楚元霜,心底波涛汹涌,那种喜悦,似乎要从心底蹦出,冲破胸膛,飞到心爱之人那儿去。
渐渐,眼眶微红,是他,来娶她了吗?
“元霜,胜了!你听到了吗!胜了!”林轻舟微笑着攥住楚元霜的手,尽管那双手布满老茧而粗糙,“元霜,你所愿的,实现了。”
“元霜姐姐!轻舟姐姐!”九烟推门而入,飞奔过来,大声笑道,“姐姐们是否听到了城中百姓所说?咱们打赢了,楚枭要回来了!”
“九烟,瞧你乐的,就忘不了你的楚枭。”林轻舟温笑着打趣,“明日,或许你就可以见到楚枭了。”